有强烈支持的,自然就有狠狠反对的,这回程远都不用说话,那些只有女儿的大人们就先不干了,什么礼仪也不讲了,直接就问:“你这是想自己儿子去分人家家产呢?”
逮着这么一句,当时就把想发绝户财的帽子扣到反对的人的脑袋上了。
即便是心里真有这想法,面上也是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心里这么想的,再有抹不开面子的,闹了一阵,最后什么结果都没能改变,这可把支持女子招赘的几位大人乐坏了,有个还感慨呢:“可惜望舒不在,不然只他一个,便叫他们好看了!”
旁人纷纷附和,都觉得现场少了谢琛,真是一大憾事,只谢珣谢琼两个做哥哥的听了这话都觉得头痛,心说人幸亏没来,不然就弟弟那个嘴,又该打起来了。
如此,一切就这样按照谢妩和程远所想,执行了下去。
十月,大雍第一批女官正式开始考核,比起每每都要轰动整个大雍的科举,这场女官考核,安静的几乎无声,只是临考前的检查却是一点不比科举时候宽松。
因应考的都是女子,检查时候就要麻烦许多,谢妩自己一边将发髻拆散一边还要在心里默默记着,等下回再考核,就该靠前就通知所有应考的女子,不要梳太繁琐的发髻,最好是检查时候,统一换了木簪发带之类,不容易夹带的东西。
如今这是头一遭,应当不至于有什么作弊之类的,但等几次之后,摸清楚了考女官要考些什么之后,保不齐就有心思歪的要做些什么,还是要提前防范才是。
因是头一遭,报考的人不多的关系,虽检查时候太繁琐,费了不少功夫,但好歹没耽误考试。
进考场时候,谢妩跟梁夫人等人还与谢娇谢妍碰上了,许久不见,自是有许多话想说,梁夫人等几位副将夫人自然有眼色的给她们姐妹留了说话的空间,没紧跟着,可惜周围人实在太多,谢妩那双蓝眼睛摆在那,别说本就许多人都认识她,即便是不认识的,一看知道她身份了,因此整个考场的人几乎都盯着她,倒是让她们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谢娇就轻嗤一声,说:“她们这是怕你给我们泄题呢。”
谢妍就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小声一些,谢娇虽没再接着说话,但神色里还是对这事情多有不屑。
谢妩闻言就笑:“我倒是想呢,可惜我也不知究竟事哪些题。”
因着她自己也要考,所以她虽是参与了选题,但知道的也只是范围方向这类的,因本就是更侧重实用的像是算学一类的考核,数字之类的变动一下,便要重头来过,所以还真是没题目可泄。
这话谢娇谢妍是信的,可旁人听了只怕要在心里撇嘴,说得倒是好听呢。
谢妩却是不管旁人怎么想,她自己来考这一趟,除了图个名正言顺之外,也是想知道这整个女官考核流程里,还有多少要改进的地方,从一开始的检查到如今,她心里已经记了几处要改的地方了。
所以在被全场的注意力一次次锁定之后,谢妩才稍微抬高了一点声音说:“各位,与其看我,不如静心想一想一会的考试。”
她声音并不严厉,反而软绵绵的带一点笑意,好似友人之间的玩笑,倒是让一些人不好意思再看她了。
可也有人因着这个胆子更大了,竟是上前来问:“谢七,你怎么还要亲自来考?”
谢妩与这姑娘认识,只是以往圈子不同,交集并不多,被这样问了,她也不恼,只笑着回:“这话说得好玩,我不亲自来考,难道还要找人替考?这可不好找呀,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我这样的呢。”
那姑娘撅了噘嘴:“别耍花腔呀,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谢妩轻轻拦住想要开口的谢娇,仍旧笑着回:“怎么是耍花腔呢,我与你们是一样的,过了今日,若有人觉得我名不副实,大可与我再比过,便是要在外头摆擂台,我也是愿意奉陪的。”
姑娘眨眨眼:“你这是要夺魁的意思?”
谢妩先是看面前的姑娘,然后才转开在围观的人群脸上扫过,之后才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像是寻常一般说:“家父谢望舒,也算薄有才名。”
这下许多还要质疑的声音也都咽了回去,谢望舒乃是当朝画圣,书画双绝的人物,又是正经科举出身,若他还是薄有才名,那旁人又算什么?地上的灰不成?
谢妩是谢琛独女,就算只学了三成本事,那也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了!
要说本朝女子心中哪个文人墨客最受追捧,谢琛怎么也要排在前三,只无论如何也要为忘妻守身这件事,便让许多女子先有了好感,再者谢琛是真的有才,这便更有许多加分。
之前只想着,谢妩是九千岁的夫人,又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却还要来参考,明摆着肯定会过的,说难听点都有些脱了裤子放屁,所以在场人除了亲近的之外,看谢妩多少就有些不平不服的意思在里头。
可现在想起来人家是谢望舒的独生女儿,还真有些对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了,人家愿意来考就考吧,怎么就还非觉得人家徇私舞弊了?犯不着呀!
真是不该!
但方才主动上来说话的姑娘却脸色变了变,然后霍的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可那边哪还能看到之前与她说话的人,一时气得脸都红了,转过来看谢妩的时候真是羞臊得不行,连带着声音都小了下去:“谢夫人,我……唉,是我修养不够。”
竟受了人挑唆!
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丢人!
谢妩见这姑娘没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感觉就先好了几分,而且她对有人针对她这件事并不意外,要真没有倒是要奇怪一些,并不是说一定会有女子嫉妒她才会在这里挑拨,而是这场考试本身代表的意义就不同,定然会有不愿意见到女子为官的人从中搅和。
只是那人大概没想到,考核从开始的检查就相当严格,进了考场之后,除了言语挑拨几句,便也做不了什么更多的事情了。
这点影响,于谢妩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而究竟事谁在挑拨,考完之后,自然会有人报给谢妩,倒是不急于一时,还是考试重要。
等考场里鸣锣声起,所有考生便不能再随意走动交谈,都迅速找到了自己考号对应的位置坐好。
又等了大约一段时间,谢妩就看到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带了弥封好的卷子过来,当着所有考生的面拆开了封条,让宫女们挨个分发下去。
所有考生都觉得新鲜,京城中能来正经参考的,都是识文断字的,即便不是士族,家里父兄之类也都是科考过,知道些男子科举时候的事情的,却不想女官考核,与正经科举相像却又好似完全不同。
谢妩看着上头印刷清晰的一道道题目,忍不住笑了下,这印刷的法子,还是不久之前下头刚献上来的,比起以前整版的印刷法子更灵活更快捷,实在是好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