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白嘱咐一句,底下阅卷的大人们却不禁心里瑟缩了一阵,一个个都琢磨起来了,这人究竟说得是真的,还是在暗示他们什么?
大人们想了许多,可看程远表情实在又看不出来什么东西,他们都出身士族,哪怕有心想问问程远到底想谁当状元,也怕问了以后要丢脸,只能硬着头皮装作自己根本就不在乎程远的意见似的,继续看没看完的卷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位读卷官也都有了心里属意的头名人选,要是按照以往的流程,大人们必然是要交流一番,互相看看对方属意的头名文章如何,若是属意的人不同,少不了还要辩论辩论,各自说出些道理来,然后再将一甲候选人的文章交给皇帝,最后由皇帝定个一二三出来。
可程远这人实在是缺德得很,不光阅卷是临时他们抓了来,阅卷时候更是不许他们互相商量,只能各自评判,就没见过这样的!
程远这样安排自然是有自己的用意,眼看着时候不早,便催道:“还请大人们快些。”
本来还磨蹭着,互相使眼色,想从旁人表情里看出点门道的大人们,这下也歇了心思,认命了,将自己觉得应是一甲的弥封号码写了下来,又按照内侍的要求写上了自己的大名,用了印鉴之后,便由内侍将这些交给程远。
程远看过所有人写下的一甲候选,按照排名一列,便定下了一甲三名位置。
一甲都已经定下了,剩下的名次,大人们也没什么好争的,利索的按照程远的要求都写好用了印,于是很快所有排名都定了下来。
如今定下的还只是编号,那弥封的卷子后头的名字究竟是谁,还未得知。
阅卷的大人们眼看着程远已经让人开始拆弥封的的考卷,一个个真是都忍不住都握紧了拳头,心情真像是自己才是考生一般!
程远看着头名状元的卷子弥封被拆开,露出了孟瀚的名字之后,便轻轻一笑。
他这笑实在是很浅,像是微风吹过湖面引动的一点点涟漪一般,可对下头一直看着他的阅卷官们的打击却是巨大的,无他,只这一笑,他们便能确定了!这头名肯定不是他们期望中的士族子弟!
一时间,大人们心中的失望,难堪,简直叫他们羞惭的对程远生出怨恨来,要不是程远把自己抓来,他们又怎么会选一个寒门子当状元?
虽都清楚,哪怕是换了人来阅卷,结果可能也是,但旁人选出来的,总比他们自己选出来的要好啊!他们几乎都能够想象,这结果公布出去之后,自己要落下多少埋怨,多少嘲讽。
程远瞧着他们脸色都苍白如纸,一个个都摇摇欲坠的样子,心情不禁更好了一些。
而心情好的九千岁,说起话来也温和许多,不似方才一般冷淡,他说:“大人们看来像是不太舒服,可要请太医来看看?”
明明是听着是关心的话,可听得人却是恨不得当场呕一口血出来,简直上去跟程远拼命的心都有了,可余光一瞥到殿中的禁军,瞬间又萎靡下去,只能咬牙忍了。
恩科结果以最快速度传遍大雍,大雍历朝以来,还从未出过寒门状元!这可是惊天的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