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妩目光久久停在信中“甚念”二字上,一颗心甜软的像是要化开,她不禁想程远写这信时候的神态表情,是否也与她想他时候一般?
只可惜才入行宫,程远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今日不能与她相见。
但如此尺素传情,倒也不失情丨趣。
谢妩如此想着,便拿了花笺出来,屏退了丫头,带着笑意与程远回信一封,送信的人还在庄子里等着,正好帮她将信带回去,等落笔,谢妩又觉得只信还不够,总觉得欠缺了些什么。
想了片刻,她才做贼似的开了妆盒,从里头拿了口脂出来,轻轻在唇上抹开一点,然后在信最后,轻轻亲了一下,再看,就见花笺上,印着个淡红的唇印,瞧着颇有些香丨艳。
谢妩也是头回做这种事,心砰砰跳,赶紧就用信封将花笺装了,才忽的松了口气,而后自己又忍不住笑,望着已经封好的信,她也是忍不住想,这样是否显得有些轻浮。
可心里想要让程远知道,她喜欢他的心情,却更占了上风。
如此,那带着唇印的花笺,没用多久便被送到了程远手上。
程远料到谢妩定是会给他回信,如此才让亲信等着,却不想拆开信之后,竟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淡红的唇印,登时指尖都像是被烫到一半,差点就拿不住那薄薄的花笺,热度瞬间顺着指尖爬上脸颊,一张脸顷刻间染上绯红。
幸得周遭无人,程远这样失态的样子,怕是要震惊世人,堂堂九千岁,竟还有这样脸红无措的时候。
程远捏着那信,有心想要放下,指尖却动作不了,目光也忍不住一直往谢妩的唇印上看,他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来,那日惹了谢妩不高兴,被他抓着在手上咬了一口的事情。
他并不疼,当时只怕谢妩难过伤心,除了担心之外,也没有什么旁的想头。
此刻却觉得,那日被咬时候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上,她像是被养熟了的小动物一样,看着凶,其实咬人时候一点也不疼,现在能回想起来的,竟更多都是她唇瓣的柔软,轻柔的像是花瓣一样印在他手背上。
程远耳朵都红了,目光闪烁着不敢再去看那花笺,想告诉自己不能再想,可思绪却怎么都无法停止。
他一向是自制力很强的人,若是不能克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便已经能被称一声九千岁,但此刻他心却乱了,满脑子想的竟只有谢妩。
安排到一半的事务完全无法进行下去,只想在此刻见到她,见见他的姑娘,仿佛只有如此,这颗心才能平复下来。
他一时懊恼,一时又忍不住想笑,只想到谢妩,他一颗心都鲜活起来,二十多年来,终于真正感觉自己活着。
程远闭上眼睛,静了片刻心,才终于能再去看手里的花笺,一字一句都不想错过,见她说七夕时候想与自己一起看戏赏河灯,他心里便情不自禁算起来离七夕还有几日,要怎样安排,才能抽出这一整天时间与她在一起。
等在心中都打算妥当,他才忍不住笑着将花笺收了,连着信封一起,压在荷包与红叶的最底下,若不是一时没有多的准备,程远真恨不得再藏得深一些。
索性他这个做手工的箱子,也是名匠打造的机关盒,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打开的顺序,若是强行想破解,箱子的机关便会互相锁死,之前程远便用一样的箱子试过了,刀劈斧砍都不能损坏,东西放在里面,还算安全。
以前程远觉得这箱子已经足够了,现在却有了或许还应该寻觅些别的更安全的法子的念头。
但此刻,这些都是要往后放一放的事情了,程远只想快些见到谢妩。
他想见心上的姑娘。
那厢谢妩已经以为今日是见不成程远的了,便早早梳洗过,换了轻薄的衣服,散了头发在院子里的水亭中纳凉。
这水亭设计的精巧,与旁的只能引池水的不同,亭子机关此刻连着盛放冰山的瓷盆,冰山上水化了之后,先是在亭子里绕一圈,再被机关引着往亭子顶上的蓄水罐,之后又沿着亭子飞檐雨水一样落下来,暑气便被一扫而空,甚至若是天不够热,还会觉得寒冷。
谢妩今日玩的热了,如此倒是正好,整个人清凉舒服的都不想动弹,只躺在美人榻上,捧着一本游记慢慢读着,等听堇青回禀说有客来访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谢娇和谢妍,却不想,堇青竟是走进了,压低声音与她说:“是千岁来访。”
小姑娘先是惊诧,不是说还要忙吗?继而大喜,当即就从美人榻上跳起来,竟是连绣鞋也顾不得穿就跑了出去。
堇青这下可是给吓着了,赶紧拿了鞋子在后头追:“姑娘!仔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