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渠并不认为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答案显而易见,只不过……

对上吴凛略带好奇的眼神,李安渠腕间略一施力,将他的右手压在地上,手指缓慢地插|入对方的指缝里。

李安渠撩起眼皮子睨他一眼,笑得很坏,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逐渐曲起手指,紧扣住吴凛的手,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

远比抓手腕暧|昧得多,是单方面的十指相扣。

“吴,凛。”

简单的两个字流连在舌尖,是夹杂着缱绻与温柔的呢喃低语,恍惚间给人带来错觉——绵延的情意是真实存在的。

吴凛全然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也能被念出这种效果来。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清澈的池塘,从树梢坠下一滴清晨的露水,“嘀嗒——”,水滴落入池塘里,一瞬间消弭于无迹。

这声响过于细微,以至于他什么都没有听见,心池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水波。

李安渠将声音放得极轻,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我的回答是……吴凛。”

……

吴凛晚间做了个梦。

梦里只有一个男人,他的头发是浅棕色的,发尾微卷,扑散在洁白的枕头上,形成了强烈的颜色对比。

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带着朦胧的醉意一般,直直地望过来,幻化成了无形的钩子。

下一瞬,钩子又变成了一双修长的手臂,向上伸过来,勾住了吴凛的脖颈。

被一股巨力牵拉着,平衡骤失地摔在床榻上,吴凛的脑子里闪过唯一一个念头。

去他妈的朋友。

·

今天是李安渠悠闲在家的最后一天,却非常不幸地,在□□点的时候被电话吵醒。

如非必要,他总会睡到大中午才起。毕竟一觉没睡过瘾的话,基本上约等于没睡。

压抑着浓重的起床气,他摸索着拿到床头边的手机,眉头紧拧,很是不爽地开了口。

“喂?谁啊?”

大有不说个明白就撕碎对方的气势,然后不到两秒钟,这气势消失得干干净净。

对面那头的女声极随意地丢出三个字:“臭小子!”

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李安渠一下子清醒了。

他将手机拿至眼前,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老妈”二字,原先的张狂立刻收敛起来。

“……妈,怎么了?”

差点出大事了。李安渠心有余悸地按了按太阳穴。

孟若苒没跟儿子计较,说起正事:

“我用‘逆风快递’给你寄了葡萄酒,五分钟前显示已签收。你要是有空的话,赶紧取回来、放冰箱,听见了没啊?这天儿太热了,不能在快递柜里放太久。”

李安渠态度极好地回应道:“好,我知道了。”

孟若苒迟疑片刻,自李安渠成年以来,头一回喊他的小名。

“小宝,你在外面漂泊这么久,什么时候能回家一趟?妈和姑姑都老长时间没见你了,你堂弟小锦也整天说想你。”

李安渠乍然听见这称呼,心头倍感酸涩。从他跟李振华决裂以后,孟女士一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李安渠并非不想念亲人,只是一想到要踏入李家的地盘,便觉得浑身不适,难以呼吸。

他好不容易才挣脱身上的枷锁,怎么可能再回到老宅去?

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失去自由。

沉思了一会儿,李安渠取了个折中的方案,“妈,我答应你,等过年放假,我会回去看外公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只会回孟家去。

如今还不到六月份,想见上一面又得等上大半年了。

孟若苒自己也是忙里偷闲,更腾不出空档去南方。她长叹一口气,到底是不忍心逼迫自己的儿子回李家。

“行——妈到时候开车去机场接你。”

挂断电话,李安渠心情郁郁,实在是没胃口吃早餐。他收拾好家中的垃圾,打算直接下楼取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