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账房先生也是见惯了季灯来的,闻言便提笔在账本上写下一列小字标明,又取了四十文出来交给季灯,

“灯哥儿数数,四十文可对。”

季灯接过铜板,却并没有数,伙计和徐先生已经够照拂他了,他做什么摆出一副不相信人家的样子。

“对的,谢谢徐先生。”

季灯小心将钱收在怀里,对二人道了谢,这才牵着季小妹离去。

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伙计便歪了身子倚在柜台边,跟徐先生唠嗑,

“也不知道这蕙草是不是灯哥儿采的,要是,一个半大的哥儿带个小女娃,还要再操上这心,也是不容易。也不知道他爹娘干啥去了,让两个孩子过得这样苦。”

徐先生从账本中抬起头来,调侃道,

“你都不知道了,你还生气什么。”

伙计睁大眼睛一本正经道,

“万一是他爹娘专门让孩子过来,那咱们这亏吃的干啥?要是灯哥儿兄妹日子真不好过,咱照顾照顾也是该的嘛。”

徐先生记账的笔一顿,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我跟你讲,你可别哪天脑子缺根筋当着人孩子面提起这茬儿揭人家伤疤。灯哥儿家里有大人,只不过爹和阿爸都去了,如今在叔伯婶子手下讨生活,爷奶又都不喜欢,也是不容易。

伙计瞪大眼睛,

“真的?!徐先生你咋晓得的?”

徐先生虚点了点西边儿,

“那边儿私塾里头有个家里供了四个读书人的季秀才晓得不?剩下三个俩是娃娃的那个,灯哥儿就是那家的。”

伙计恍然大悟的一拍掌,

“居然是他家的啊,这季家也算是有名了,平时一个两个穿的也算齐整,怎么轮到灯哥儿兄妹就成了这副可怜模样?真是想不着啊。”

徐先生摇摇头再不附和,只问,

“刚刚给灯哥儿称了多少?”

伙计连忙回道,

“九斤八两。”

徐先生颔首,提笔在账本上落下一列小字批注,又在袖中掏了掏,拿出两文钱来放进抽屉中。

一斤蕙草四文钱,二两也不到一文,就当是他全了从前灯哥儿他阿爸常来店里的关照,再照拂照拂灯哥儿两个孤苦的孩子。

季灯揣着刚到手的四十文,出了香料铺沿着路边一路走到一家医馆。医馆里坐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大夫正搭脉问诊,台子前排了三四个人。

好在排起队来很快,省了季灯一番赶不上时间的担忧。

“大夫,我想配些烧伤的药。”

老大夫问道,

“伤到了哪里?叫我看看。”

季灯摇摇头,

“不是我,是家里人不小心烧着了,嘱咐我来买些药。”

“伤哪儿了?伤口流脓没有?创面多大?伤了几天了?起热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