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里灯火通明,季琛和白琦等人慢悠悠走过来,一行人一同穿过彩绘回廊,终于有心思欣赏周围的景色。
走到殿门前,季琛隐约听到里面的几句争执。
“不论最近的事情,太子到底是在乾清宫里被先帝亲自指认为下一代的帝王,只是太子孝顺,欲为先帝守孝,这才一直不曾叫群臣改口,如今也应当以帝王礼下葬。”
“没有改口那就一直是太子,何况其他人也就罢了,户部尚书,难道你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秦相都说了太子是喝酒过多血冲肺腑!太医也都这么说,你还想胡说什么?”
“太子连登基诏书都没有,怎么能称为帝王!”
“那昔日的端王,如今的陛下,不也没有诏书!”
“这能一样?群臣都已拜见,我等已经改口了。”
季韶也听见了,顿时一脸无语,“这些人是不是闲得慌?都这个时辰了,还在争执太子的丧仪?有什么好吵的,人都死了,去茂陵找个地方把太子埋了不就完事。”
秦胜摇头,“文人都注重名气和礼节,尤其是在葬礼方面,讲究个侍死如生,所以他们才争论不休。不信公主您问一问别人,有没有人不在意身后名?”
“我。”白琦淡淡道,“我就只在意生前事,不在意身后名。”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琦不由看向了季琛。
此时恰好一阵风吹过,吹灭了最近的蜡烛。
季琛示意白琦走近一些,“小心点,别摔了。”
秦胜:“……”
不知为何,本来想去用早膳的他,忽然间感觉有点撑。
宁文筝看了两人好几眼,隐约觉得有点不对。
太监过来点灯,正好瞧见了周围的一大圈人,顿时战战兢兢跪下行礼。
见周围的人快要围过来,秦胜咳嗽一声,提醒道:“陛下,我们进去吧。”
季琛上前一步,门前的太监迅速通传,原本议论纷纷的宣政殿顿时鸦雀无声。
本就不是正式的上朝,季琛也只是随便来过问两句。
“各位在商议什么?”
“陛下,”一位身着绯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出列,他拱手道:“今太子早逝,当尽早定下葬仪,让其入土为安。太子生前也曾由先帝授命登基,对陛下更是孝顺有加,更当抬高丧葬礼仪。”
听这个声音,似乎是支持季瀚以帝王礼仪下葬的。
季琛漫不经心点头,“有道理。”
“那就——”
“那就将太子陪葬帝陵,”季琛打断了他的话,“太子确实有孝心,记挂先帝,如此看来,还是别将他们父子分开得好。何况君父君父,不论如何,季瀚以太子礼下葬,先帝若是九泉之下有知,想必也会无比宽慰。”
想要单独来个帝陵?做梦吧。
一旁的秦丞相面色复杂,要是先帝九泉之下有知,知道太子是这么个死法,怕是会活生生气活过来,去隔壁的陪葬陵痛殴太子一顿。
绯色男子还想开口,季琛一眼扫过去,目光凌厉,“你退下。”
很明显,季琛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们商量这个问题。
“除却此事,十余日前,诸多学子敲醒登闻鼓,状告宋家宋潇,此事当时被押后处置,如今也该重新提上议程。”
大臣们心照不宣交换一个眼神,宋家该倒霉了。
“我有一友,名为白琦。”季琛道:“他身负冤屈,状告宋家栽赃陷害,污蔑白家通敌叛国,此事交由大理寺处置,刑部从旁协助。”
白琦怔怔望着季琛,他没想到季琛一直记挂着他的身世,会将他的事今天就提出来。
季琛和白琦对视一眼,朝他安抚一笑,然后继续询问秦丞相一些琐事。
他确实一直记着白琦的身世。
小说里,白琦一直用着“商南”这个名字,没有恢复真实的姓名。因为在世人眼里,白家通敌叛国,满门抄斩,所以白琦也只能远走他乡,改名换姓,等待时机来洗清冤屈。
如今,季琛既然有这个权力,自然要迅速帮他一把。
秦丞相不由望了白琦一眼,面带笑容,“原来是白家人,难怪我之前见了你几次,只觉有些眼熟,却没有认出来。”
一边的大臣也接口夸赞,赞扬白琦有君子之姿,完全不提白家那“通敌叛国”的罪名。
开玩笑,季琛都亲口承认了白琦是他的友人,那皇帝的友人,能有罪吗?
季韶留在了宣政殿,兴致勃勃看着他们互相争执吹捧,宁文筝站在她身侧,安安静静并不发言。朝臣大多避让着两人,并不与她们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