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医案也就类似于现代的病历本,里边记录着大夫历次诊断的脉象、表象,以及每次用药的药方。当然这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寻常普通人可能连大夫都请不起。
墨岘翻了医案,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时候外边那熬药的小丫鬟,端着个药碗进来了:“可是萧左使要喝的?”
“正是!”这回答的却是那老大夫,他见墨岘在此故弄玄虚了半天,东问西问,却半句正话不说,几乎认准了他是个坑蒙拐骗之徒,若不是萧云簇在着,怕不止是口气不善,八成就要把墨岘赶出去了。
墨岘却并不在乎,抬手就要把药碗端过来,小丫鬟见萧云簇没说话,便任由墨岘端走了。墨岘低头喝了两口,咂巴了两下嘴像是品滋味,转而把那药碗交给了老大夫。
“药方想来是这位同行开的,您该比我更能品出其中滋味。”
那老大夫脸色更差,萧云簇却在旁边阴着脸,所以他也只能闷头喝了。喝第一头老爷子还一脸不愿,但刚喝完脸色就变了,连着喝了两口,手一松“咣当”一声,药碗摔地上碎了,棕黑色的药液四溅。
“宫主!老夫有罪!”老爷子一脸哀痛的跪在地上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萧云簇知道不好,匆忙询问。
而事情也很简单——药有问题!倒不是说有毒,而是有些药不对劲。按老大夫的说,药熬好之后应该是苦而涩的,但实际上汤药的味道却有一丝甘甜,这绝对不对。
一听老大夫如此说,那熬药的小丫鬟也吓的脸色煞白的跪在地上了:“宫主!奴婢全都是按着方子抓药熬药的啊!”
墨岘也觉得该不是这小姑娘的问题,否则刚才墨岘把药端过来,小姑娘不会是一脸好奇,之后老大夫摔了碗,她站在一边更不可能是茫然无措。
这边墨岘写了个方子,不管萧云簇大怒,交在了他手里:“我随身带着些药物,虽不算太对症,但至少三五日内能护得他周全。”那意思很简单,三五日后,萧云簇按着这方子弄来没问题的药草就好了。
“谢过,欧阳兄了。”萧云簇一拱手出去了。
那老大夫也拱手,连道两声惭愧,跟着萧云簇出去了。
墨岘从始至终都做高深莫测状,其实……他也一直捏着一把汗,因为按脉象看,萧猎人确实就是油尽灯枯的状态,甚至墨岘可能都来不及回去叫来鬼医。不过同时,他又觉得这脉象以及萧猎人的病势都实在古怪。且之前萧云簇去找鬼医治病的时候,捎带脚鬼医也给萧猎人诊过脉。
鬼医当时也只是说让萧猎人今后好好调理一番,不过当时并没给药方,也即是说,身体虽有些亏虚,但是简单调理就没事了。鬼医的医术虽不能说绝对没错,但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且最开始萧猎人低烧的时候,其他大夫不也说没问题吗?沧浪宫的大夫,绝对不会是庸手。
所以墨岘检查完了萧猎人本人,就去检查医案,可是医案上前后的脉象,以及之后的用药也没错。只是中间病逝忽然恶化——几乎就是一夜之间——让墨岘不得不怀疑了。
那么诊断没问题、药方没问题,有问题的也就是吃进嘴里的药,或者饮食了。
正好那时候药送进来了,墨岘尝了一口,墨岘尝了一口——其实他什么也没尝出来……那药汤子他喝起来都是苦的,所以才交给了老大夫,其实墨岘已经最好药物没事被奚落的准备了。
结果没想到,那药果然出问题了。
萧云簇自去处理他沧浪宫的家事,墨岘也就被安置在这小院的厢房里了。略晚些,七师兄也来了,自然是与他住在一处。
“杨宫主想要再见见你。”
虽说已经离别一次了,但这不是又见着了吗?那就只能再离别一次了……
墨岘点点头,告诉了七师兄之前的事情,让他小心食水——特别是自己的食水,别只顾着病人。七师兄应下,他这才随着带路的沧浪宫下属去了。
沧浪宫为杨老爹一行安排了另外一个偏僻的小院,明日一早,就会送他们离去,至于去什么地方,既然托付给了萧云簇,墨岘就不会问了。
杨老爹见着墨岘,叹了一声招手让他过来:“岘儿,今日一别,兴许真的是再见无期了。”
墨岘低头,他不知说什么,索性不语。
“我与你父子一场,没给你留下点什么,反而拖累得你一身麻烦。”
“爹曾给过我金叶子。”
“那种东西……”杨老爹失笑,“那种东西对你也无甚用处?”
墨岘还要再说,杨老爹却抬手制止:“岘儿,你可愿你师兄伴你一生一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