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师兄心里是认罚的,可是墨岘说这些话时姿势、语气、音调,都实在是让他别扭,同时他心里也隐隐有些好奇,所以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何罚?”
“若你受伤了,我就先把你养好。然后你是怎么伤的,我便也给自己弄出一同的模样。若你没受伤,我就打断自己两根肋骨。”
“你!怎么有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这是罚我吗?”
“师兄心疼吗?”
“……”
“师兄若好好珍重自己,自然不会给我自残的机会。”
“这次是我不对,小墨,别气了……”双手拦住墨岘的肩头,七师兄诚心的道歉。
“不会有第二次了?”
“不会了。”若是有,也不会告诉你……
小波折之后,墨岘老老实实的躺回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和七师兄商量刚刚那次“会议”的所见所闻,七师兄首先要做的,自然是为他解释了他们那些邻居的身份。
“铁煞门是江北黑道三大魁之二,前护法长老赵天奎十年前忽然无故失踪,虽然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但也知道这事差点引起江北黑白两道血拼。”
“江北黑道三大魁……”听着七师兄的讲解,墨岘心情复杂的小声重复着,只因为他想起了现在他们这双桂村也是“黑道领袖”了。
“那是真正的绿林首脑,和咱们这地方的黑道自然不同。”七师兄当然听出了墨岘语气里的别扭,于是仔细为他解释,“便是白道,有占地广阔的大门大派,但不是也有平时只能靠种田打渔养家的普通武林人吗?黑道人谋生自然也是分着三六九等的。”
“就如同那些要年货的绑匪?”想起了那张购物清单般的赎金货单,墨岘就忍不住想笑,“我原本以为所谓的三六九等,该是喽啰和大王之类的等级。怎么还有这样绑票的……”
“那师弟以为,绑票该怎样?”
“当然是绑大户人家,一次就要个几百两上千两的,日后自然也就衣食无忧了。”
“你以为身家有着几百两上千两的人很好绑?”
“师兄,听你说话的意思……难道这要年货的绑匪,并非是独此一家,而是平常事?”
“自然是平常事。”
这在墨岘看来极荒谬,实则极普通的事情,七师兄自然是又为他仔细讲解了其中的普通之处。
确实,绑架一个大户人家的所得,足够一群劫匪下半辈子洗手不干,安稳度日。但问题是,他们有这个能力吗?
如今世上,稍有些资财的大户人家都会雇请护院保镖,甚至本身便有家中子弟拜在某些门派的门墙之下——墨岘想到了截云派中的某些高等弟子——学习武艺是一方面,同样也是为家族寻找靠山。
所以,干绑票这一行的,除非是靠山异常坚硬的巨寇大盗,还必须是和被劫的人有仇怨的,否则轻易是不会向“大户人家”下手的。即便有些人想要铤而走险冒风险干一票大的,那也要掂量掂量,劫了人,拿了钱之后,有没有那个运气和能耐留下命去享受。
所以普通的盗匪,能劫持的也只是普通人,或者是偏远地区的小地主。
可是,普通百姓又能有多少油水?
要知道现在许多小地主家中也是没有现银的,他们积攒的是粮食。平常百姓人家,看墨岘和七师兄赶集买东西就知道了,虽然现在有货币,但是底层的民众更喜欢的还是直接以物易物。
所以,基本上小股山贼,想要立杆子的时候,都会这样劫持一些山下的普通百姓,然后索要物品。而且这样几次之后,不需要他们劫人,百姓自己就会供奉了。
“这么说来,这事情还真的是很正常。”墨岘一想,觉得这事情还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不过,那些盗匪为什么不干脆下来抢夺呢?”
“如果是过路的盗匪,自然就会直接抢了,但他们是要立杆子的,建山头的。”
“哦!明白了。”没等七师兄继续解释,墨岘就想明白了,抢劫这种事,那大多是将被害者抢得一干二净的,这之中变数太大,很可能就出人命。
而绑票就不一定了,这从他不久前看到的那个清单上能看出来,绑匪并非是狮子大开口,应该是在那些人家人的接受范围之内。且这种情况早已成了这个世界的规矩之一,被绑的老百姓也知道自己不会丢性命,家中拿来财物便能回家。人们自然也就都老老实实的。
“老百姓要供养着朝廷、地主,还要供养山贼土匪?”墨岘自认为自己已经很是没心没肺了,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有些愤怒。
“其实老百姓是倒是很欢迎这些山贼土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