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此时，一位老者从人后踱步而出：“年轻人，你达不到的程度，不见得别人达不到。你做不成的事儿，不见得别人做不到。为什么你凭着自己的经验，非要认定这个女孩子不行呢？”

刘凌正要辩解。

老者已然打断了他的话头，继续道：“难道说，你身为老师，还存有年龄歧视吗？”

“歧视”一词儿，实在是个大帽子。

这么个大帽子扣在头上，刘凌顿觉压力倍增。

“岳老，您可不能这么说我。”刘凌对老者道：“我不过是存有疑虑，所以想再证实一下而已。”

这位岳瀚岳老前辈，便是当初初审阶段的时候，和刘凌据理力争的那位老者。

当初刘凌不信中学生能够写出这种文章，岳瀚就已经和他争论过一次了。

这回算是二人的第二次交锋。

面对着依旧存有质疑的刘凌，岳瀚沉沉地叹了口气。

再开口，已然是有些不悦了。

“我们这么多本地的老师都给她做了证明，你却还是这样顽固不化，非要坚信你没错、错的是暖暖那个小女娃……也罢。”

岳瀚说着，把一些打印的资料丢到了刘凌的面前：“这是我从向暖暖班级的语文任课老师那里要来的电子阅卷的记录。你自己看吧。”

都放假过年了，岳瀚也是挺不好意思去打扰同事们的。

但，他早已看出来，这个叫做刘凌的后辈十分较真，且一开始就不相信向暖暖。

为了给向暖暖同学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岳瀚没辙，只能找了同事们，辗转联系到了杜柏。

又麻烦杜柏回了一趟山海私立的办公室，从电脑中提取了这半年来向暖暖每次语文考试的完整电子阅卷记录。

拿到东西后，岳瀚立刻打印。

知道今天是最后出成绩的时候，他特意把这些打印的纸张带了过来。

看到那些语文试卷后，别说是刘凌了。其他的老师们也纷纷赞叹不已。

“我的天！这个孩子的字，是真的漂亮。看她作文大赛的时候，字就很好看。现在瞧着，她平时小测验的字儿也很好看啊。”

“你这话说的，谁的字儿能一下子变好看？肯定早就练过啊……咦？她这篇文好。真好！不光字，你们看她的内容！感情饱满，叙事简练，用词古雅。简直了。”

“要我说，她这个把自己假想成兽类，寻求暖光的作文，才是真的绝！当然了，不是说她其他的不好。其他的也非常棒，但我最喜欢这篇。”

“我倒是更喜欢她这个，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温馨小文章。啊，有这么一家人该多好啊。”

所有人纷纷赞叹。

刘凌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才十七岁、即将十八岁的女孩子，居然拥有这么深厚的文字功底。

他更没想到，自己一次次据理力争带来的，不是“真正的真相”，而是“真正的打脸”。

没错。

是打脸。

这样的事实，仿佛一记用力甚大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让他的脸颊热辣辣地疼。

“真对不住。”刘凌终于服气了，眼睛不敢去看周围的老师们，垂着眼睛，语气自责：“是我太狭隘了，居然以为年轻的孩子们作不出这样的文章。”

明明是这样才华横溢的女孩子。

偏偏被他贬低到了尘埃里。

刘凌真觉得自己无知到了极点。

简直无地自容。

“知道错了就好。”岳瀚欣慰地点点头：“也不是你狭隘，只不过你年纪太轻，见过的出人意料的事情太少了，才会产生这种质疑。”

“是。”刘凌十分认真地回道：“您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改了这个毛病。”

岳瀚微笑着颔首。

历经各种坎坷。

最终。

老师们一致评定向暖暖的这篇文章，为最终的第一名。

虽然作文比赛的阅卷已经结束，但是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新年的事情。即便是学生们，也不可能凑齐在一起领取比赛结果。

而且在这个时候仓促地把结果公布出来，也违背了“大赛”的出众。

所以，大赛要公布结果，得是要到农历年后。

并要公开进行发奖。

事情既已结束。

老师们互相道别，各自归家。

从阅卷的大楼出来后，刘凌看了看时间，不算晚，就打了个电话给侄子：“文博啊，你在哪儿……还在打工？那不急，一个小时没问题。好，一个小时后，我们在店里见面。”

刘凌当先去了约定好的茶社，要了一壶茶，静等侄子的到来。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过去。

终于，他这个小间的门帘微动，一个身影钻了进来。

“唉哟，今天可不得了。我赚了两百块钱呢。”刘文博说着话，笑嘻嘻地钻进来，坐到了刘凌对面的位置：“小叔，你怎么想起来请我喝茶了？不如直接干脆一点请吃饭。这个，又贵，又不划算。”

刘凌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叹息一声：“我纯粹觉得自己要来一点古典之物的熏陶，所以来了茶社。你要吃饭，等会儿我请你。”

“好嘞！”刘文博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他家的家境不算特别好。

他特意在寒假里多留了一段时间，继续给家教的那些孩子们多补了一些课程。

身为首都大学的学生，他今天一个半小时赚取了两百块钱。

还是不错的。

因为太渴了，而自己跟前的茶水温度刚刚好，刘文博忍不住吸溜吸溜一杯茶直接饮尽。

刘凌原本还想告诉他文雅一点，后来忍不住了，直接指着他摇头：“真是浪费了好茶！”

想到今天那个字里行间都透着灵气和聪慧的女孩子，刘凌不由得对侄子继续摇头：“孩子和孩子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刘文博不乐意了：“小叔，我从小到大也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你这样贬低我，会不会过分了。”

他在恒城读书，一路也是班级第一年级前二十过来的。

最后来到了首都大学念书。

一直为自己的成绩而自豪。

“不过分。”刘凌道：“我最近看了一个小姑娘的文章，真是惊才绝艳，让我赞叹不已。偏偏她年纪还很小，才高三。你说，你和她比，是不是差远了？”

刘文博倒茶的动作一顿。

而后，慢慢抬头望过来，满脸的不敢置信：“小叔，你说的该不会是向暖暖吧？”

刘凌愣住：“你知道她啊？”

“咳！她啊，满燕市的人谁不知道！”刘文博丢下茶壶，坐回椅子上：“别说满燕市的人了，就是全国上下，也都知道她。只不过，她作文好这件事，也就燕市的一些人知晓，全国人民不太知道而已。”

刘文博正打算长篇大论。

转念一想，又道：“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小婶。”

他说的小婶是小叔的女朋友。

刘凌平时也上网。

上的少。

他女朋友倒是十分时尚，追星、打游戏、上网一条龙，十分溜。

相比较起来，喜欢看书钓鱼的他，显得十分刻板和古董。

接通电话后。

刘凌说明意图。

女朋友直接硬杠：“行了啊你。别来这一套。什么向暖暖我知道吗？难道你不记得，我最喜欢的儿子就是贺文辰了吗？难道你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儿子最宝贝的妹妹叫向暖暖吗？！你如果真忘记了，告诉你，刘凌，我就和你分手！”

刘凌：“那向暖暖……”

女朋友：“她是学霸！年级第一！她设计的珠宝特别厉害，很多大腕儿都去买！她家是首富！首富你懂吗？哟，你别告诉我，我和你说过的这些事儿你都忘了啊？”

刘凌直观地感受到了暴击三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