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手一动,那个衣裳湿透面目陌生的女人口中却低低地叫了一声“意同”。
董意同震惊地看着那个女人,他忽然觉得不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就在这时,一个白头乡民忽然哭嚎一声,向着人群下跪,呜呜咽咽地说道:“乡里乡亲,难道真逼死二娃?他哥子在地下就安心了吗,乡亲们就行行好,放过他们吧!放过他们吧!”
白头乡民一边哭一边磕头,董意同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明白过来,这老人家说的二娃是他自己。
就在这时,女人也醒了,咳出好几口水,她目光茫然地看着周围,还没说话,就见一个陌生的男人低声说道:“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朱云锦愣住了。
董意同见她有反应,脸虽然很陌生,但神情却是他熟悉的,他的眼睛顿时红了,落下几滴泪来,却还是不忘提醒道:“莫言语,咱们见机行事。”
先前两人被救上来时两只手握得死紧,头也靠得很近,这会儿开口嘀咕了几句话,众人立刻发觉他们醒了,有个年老的妇人冲上来就要拉扯朱云锦,董意同怕她伤害妻子,连忙把人往身后护,这个举动让几个乡民顿时更加气愤起来,还有朝他们吐口水的。
白头乡民就继续磕头,哭着求。
拉拉杂杂好半晌,从不断的争吵和叫骂声中,这对阴阳相隔三十年的华夏夫妻慢慢明白过来自身的处境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且不得知,但他们如今一个是守了望门寡的嫂子,一个是年长日久想和嫂子过日子的小叔子,两人的事情被村里人发觉,嫂子跳河,小叔子也跟着下去了。
哭的是老公公,长子没了,二子险些没了,他苦苦哀求村民,最后由里长出面和了个稀泥,让众人不再为难老人家,按照晋律,其实没有望门寡的规矩,只有丈夫死了自愿守寡,换个寡妇籍,和男人往来都不算通奸,而望门寡是指没成婚之前男方就死了,抬着棺材去女方家把人娶进门,奉养男方双亲,但这连寡妇籍都没有,官府不认,严格意义上来说,望门寡的女子还属于未嫁女。
董意同夫妻都是纯粹的知识分子,见有里长出来作保,都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开口相谢,就听里长慢悠悠地说道:“不过,二娃还小,李氏勾搭叔子,败坏乡风,这要是县里查下来了,不能没个交代,我看不如就让她脱光了示众,这样以后就没男人上她的当了。”
董意同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地说道:“你这是封建思想,荼毒女性,我……”
随即对上了一双双乡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