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方才杀手的来路?”姒弄月拂了拂衣袍上刚刚打斗时沾了的尘灰,先行坐了,他看一眼身边笔挺地立着的吟风,心下一阵暗叹,终是没硬要对方与自己同坐。
吟风点点头,回道:“对方是血花居的杀手,而方才那女子便是血花居主人水无情。姒门在生意上,有时与血花居有往来,属下因此认出水无情。”
他口中的生意指的应当便是杀人的生意了。
水无情很有名,即便对江湖认知匮乏如姒弄月,这一路上也听得别人或鄙夷或羡慕地说着“流水无情”的水无情引得多少男人迷恋她,又在失去兴趣後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多少男人。
津津乐道的人们绝对不会想到那张总是蒙在面纱下无比神秘的脸,竟是那样丑陋的、布满伤痕的一张脸。
“向来只有别人求水无情的份,也不知竟然请得动她亲自出马来对付我这无名小卒。”姒弄月笑了笑,然後他又问道,“吟风,你是如何知晓她的脸毁了?”
“不是属下知道。”吟风没有马上说下去,须臾後,犹豫着说道,“只是那水辰……是早年姒门安插於血花居的暗桩,已许久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如今深得水无情信任。”
“我看他对水无情十分在意,便不会背叛姒门?”
这也是姒弄月上一世没接触过的部分。
那时,他几乎把姒门的掌权之人清洗一遍,这些派出的暗桩之类便没了讯息。
吟风似乎迟疑一下,但很快肯定地答道:“在意和忠心是两回事,水辰不会背叛姒门。”
在吟风看来,心中的情感和忠诚是可以分开来的麽……姒弄月深深看着吟风,有些分辨不清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子里是不是真的剔除了忠心之外的情绪。
过了半晌,他开口道:“你今日虽做得不错,可终归是违了我的命令,你可承认?”
吟风没半点异议,说道:“请主子责罚。”
这句话,吟风对着他说过许许多多遍,往日因为听得多了,他都不当一回事,可此刻因着之前揣摩细究着吟风内心的想法,姒弄月突然意识到自己随口一句也可能是玩笑般的戏弄,对方都是在用着怎样较真的态度在答复与履行。一旦想到这一点,姒弄月就觉得心间有些难以描述的难过。
终於,几个字艰难地自他的唇间吐出:“这次算是将功抵过,我不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