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剑出鞘,寒九对着院子里愣住的人大喊:“跑!快跑!”

院子里剩下的仆人终于在寒九的大喊中反应过来,一时间哭喊声更胜。寒九怒道:“不准哭!不准乱!快跑!往西院跑!”

在赵晅逼近的过程中,众仆人不但没有听寒九的话停止哭喊,反而更加混乱。或许是女人的尖叫声太快刺耳,赵晅一伸手抓住一个瘫软在地的丫鬟,双手一错,直接将丫鬟撕成两半。迸溅的鲜血染红片片雪花,也燃爆了众人的恐惧。一时间耳蜗里全是凄厉的尖叫声和哭喊声。

寒九拽了赵嵘一把,将赵嵘往西院的方向带了两步,道:“走!和其他人一起出城!天亮之前不要回来!”

赵嵘想说什么,但寒九根本没时间听他讲,直接回身出剑对上了赵晅。赵晅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并且眸中带煞,戾气缭绕,一看就是妖化凶尸。寒九毫不客气的出尽全力,雄浑的内力灌入剑身,一剑刺在赵晅喉间。

“铿——”一声,寒九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云藏在寒九背后扶了一把,伸手接过寒九的剑道:“带他们去东山坳。”

寒九也知道自己的内力在此时没有一点作用,但是云藏乃是魂体,对上赵晅也没有多少胜算。他要是走了,云藏必定更难取胜。想了一想,寒九道:“你有没有办法把霍连双召唤过来?”寒九反手抓住云藏躲开赵晅的攻击,在墙头不断腾挪跳跃,“霍连双与赵晅恩怨颇深,把她召唤过来,让二者互相牵制,我们也可以去将今日那个孩童救出来。”

因为追逐不到寒九和云藏的身影,赵晅在院中怒吼连连,很多来不及躲开的丫鬟仆人都被他一个挥袖拍死。寒九看得眉峰紧皱,忍不住松开云藏的手,下去将一个跑不动的小丫头直接扔到了西院,然后在自己腰间摸出一个红色的细网,咬破自己的中指,对着细网画了一个符咒,朝着赵晅兜头罩去。

细网迎风见涨,转瞬间已经将赵晅罩在了其中。云藏不等寒九叫他,立刻持剑跃了下来。剑光闪烁间直逼赵晅的心口,刹那间,整个中院白光爆裂,眼前一下子亮如白昼,刺得寒九忍不住微眯了双眼。及至看清院中的场景,寒九一下子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挡住云藏剑光的,不是赵晅,是霍连双。

寒九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快他们一步的召唤了霍连双。旋即又想起陈娇娘脖子里的鬼捏痕,心道,这到底是召唤出来一个帮忙的?还是一个要命的?霍连双怎么会救了赵晅!

可惜现下也没有时间让他多想,他见云藏魂体淡上了几分,立刻飞身过去扶了他一把,道:“你怎么样?”

云藏浅浅摇头:“无事。”

寒九看向霍连双,见霍连双先是一脸怒容的看着云藏,随后才转身看向被细网困住的赵晅。因为她看向赵晅的时候,是背对着寒九和云藏,所以二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似乎颇为快意的低笑了一声,随后开始大笑:“赵晅啊赵晅,你也有今日!”

寒九心中一动,正要收回细网,谁想霍连双双手十指指甲骤然暴涨,一伸手就将细网撕成碎片。法器被破,寒九脑中如同被利刃刺中,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霍连双却是不顾自己被法器灼伤的嗞嗞冒着白沫的双手,直接对着赵晅的脸一巴掌挥了下去,随后又五指并拢,直接在其胸口掏了个对穿。

大雪越下越大、越下越急,赵晅身上的煞气随着胸口的破洞开始往外四溢,雪花在煞气的侵染下,不见原有的雪白,只剩下了乌黑的颜色与隐隐的尖啸。

寒九觉得不太对劲。

为什么赵晅身上会有死魂厉啸?难道吞食死魂的不是霍连双,而是赵晅?!而且赵晅是如何变成凶尸的?霍连双是因怨气郁结,自行化妖,按理说,赵晅应当不会如此。除非……有人将他炼成了凶尸!

寒九想到这一层,立时觉得事情有变,如果幕后黑手不是霍连双的话,那么当务之急并不是对付这两只凶尸,而是转移赤城的人。

此时院中已没有活人,唯有赵嵘被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带着从西院的后门逃出去了。寒九放下心来,立刻拉着云藏就朝外院退去,不料刚走到院门口,外面骤然冲进来浓黑如墨的煞气,直接将一人一鬼掀翻了回来。

云藏及时抓了寒九一把,将他抱进怀中滚了两圈。随后起身握剑,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挥出一剑。

因为仰面在地上的缘故,寒九稍稍抬头就看清了那黑雾中的东西,随后喉头一紧,宛如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一时间之间竟吐不出一个字来。直到云藏那一剑的光芒被黑雾尽数吞噬,寒九才颤着音道:“……云藏。”寒九声音中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他的手紧紧抓着云藏的臂膀,因为太过震惊,几乎动弹不得。

云藏起身,揽着寒九将他带到稍微安全的西墙边,随后才顺着寒九的目光朝院门口看去。下一秒他身子一颤,抓着寒九肩头的手无意识的收紧,几乎把寒九的骨骼捏碎。

寒九被云藏捏的回过神来,一脸莫名的看着似乎也挺震惊的云藏:“你认识一尘国师?”

云一尘乃是南泽国的第七任国师,于南泽国宣帝十五年走火入魔爆体而亡。那一年寒九刚出生,他之所以认识云一尘,是因为南泽皇宫的那幅画。

南泽皇宫有一处非常宏伟的殿阁,叫做圣贤阁,里面留有每一任国师和每一朝重臣的画像,目的就是供后人瞻仰,让历代帝王不忘用人唯才。

寒九经常在那里流连,不为别的,只为了看一看传说中的一尘国师的容貌气度。他那时候一直在想,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遭人百般诟病?现在看到真人在此,寒九一时间心绪复杂,感慨万千。

云藏嘴唇噏动了几次,最后才恍似自语的低声道:“也只有你不记得。”

寒九道:“什么?”

寒九还想再问下去,那边云一尘却已经和霍连双打了起来。赵晅也不甘示弱的加入战局,不过他护着的是霍连双。

三具凶尸个个凶狠残暴,刀枪不入,一动起手来几乎是掀得树歪石倒,连屋顶的瓦片也片片飞起碎裂,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整个院子里风起云涌、煞气冲天。云一尘虽然已成凶尸,但他生前修为高深,化成鬼也是个厉害的鬼修,炼成凶尸,那更是不得了的存在。他的拂尘和破云剑皆在身上,此时破云剑划出道道绚丽的剑光,犹如游龙出世,威势惊人,剑意滔天。连观战的寒九和云藏都被逼得紧紧靠在了墙体上,更何况是近距离面对云一尘攻势的霍连双和赵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