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与姚黄泣涕不已,而越荷已无法在此处久留。
她如一个积年的幽灵,深一脚浅一脚地飘了出去。
夕阳已大半个沉入湖里。晚霞只剩凄艳余光,再拦不住夜色弥漫。
天地忽红忽黑,渐渐归于死寂。连同那些哭声,都有些远去了。
越荷仰起脸,但觉胸口闷堵、神思渺渺。她的眼底发干,已是无有泪水。
唯一支撑住她的念头是,她不能留在这里崩溃。
合真告知她的,不只彼此情谊……还有江承光对李家的防备猜忌!皇帝对她和家族……从头至尾都是利用……对,都是利用。而且该知道的这些,不止她一人!
越荷想到这里,忽然又生出了一点力气,一点希望。
她要去长信宫,她要去找玉河。她要将一切都告诉她,不能让妹妹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她要——立即同妹妹相认。
临终剖心、相认未久便生死两隔……这样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一次。她已经经历了人世间最惨痛的离别,更尝遍了生死无常之苦。何况还有皇帝对于李家虎视眈眈,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她要去找玉河,她要和她的妹妹说清楚一切,就是现在。
正是这念头使她没有倒下。越荷拖着麻木疲惫的双脚,踉跄着向长信宫的方向走去。最后的夕晖在她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游魂般的影子。
宫人们远远跟随,不敢接近。
天边不知什么地方,遥遥传来一阵钟声。
那钟声似含规律,听了使人无端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