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臣妾便想起了,自己私库也有这么一把匕首。”
“今日眼看了一番, 发现果然有动过的痕迹, 匕首上也有木屑。”
她说着, 将匕对自己、首对皇帝,递了过去。皇帝信手拔出,这把神兵利器果然是寒光闪闪, 上面有细小的木屑,正在轻轻地飘落。
他凝望着匕首不语,未说什么。
越荷情知:以内监们的本领,确认桌脚为何物所断再简单不过。哪怕同为刀具,锉刀与匕首都能切断桌脚,但留下的刻痕决计不会相同……但她现今,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或许,唯一的希望在于,无论是她还是江承光,都隐隐明白——
越荷并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新证据。
她只是找到了一个借口,好无声地哀恳江承光,放过李贵妃一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承光心想。他的头又隐隐地疼起来了。那把匕首握在他手中,如此寒亮,那铁刃宛如一泓秋水,倒映出了他自己略带茫然的一双眼睛。
为什么呢?这或许并不是他真正会问出口的理由。
在这样长久的沉默中,越荷唯有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虽然不能断定是何物所为,但是臣妾保管利器不利,本也有罪。匕首既然被人动过,又沾染了木屑,不知这段日子究竟被拿去做了什么。恳请圣上审慎,再次明察……”
她低低地说了许久,直到再无一言可表。
而江承光只是默默坐着,用那种梦游似的神色,端详着那把匕首。
良久以后,他忽然被什么惊醒——也许只是一阵风。
江承光站起身来,将匕首还于鞘中,单手递还给越荷,恍然道:“朕晓得了。夜已深,昭仪你病未痊愈,早些睡下罢。朕……还有公务,先回去了。”
他背过身,脚步发飘,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九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