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终究是在不少人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走了一个面甜心苦、软钉子害人的洛昭仪,宫里仍然不是李贵妃一家独大。育有二皇子、父亲深得圣心,为人又端庄大方的宁妃,在许多人眼中,才是深具未来皇后风范的那个。
对此,玉河多少有点不痛快。
但她如今的顾忌更多,许多宫务杂事需要耐着性子一点点掰扯,到底没办法随心来。加上父亲的态度令她颇为悬心,就更不得发脾气了。
景宣十年的春节,便在这样的暗潮涌动中度过大半。
直到正月初八,皇三子惟馠的满月礼,才给宫里带来了真正的喜庆气氛。
理昭仪,这位自江南而来的前陈女子,向来很得皇帝的宠爱。如今她诞育的皇子满月,又是这样的时候,皇帝便着意大办,也算是给年收个好尾。
一连三日,皇帝都宿于理昭仪处,这在过往并不常见。
理昭仪入宫已是第三年,虽然也曾因犯错被发落过,但总体而言是长盛不衰。皇帝喜爱她,常常到她的宫里去,频率却永远不会太高,像是在进行某种程度的克制。
许多人以为,江承光是不愿过于地宠爱一位前陈女子。
因而,最近他的连连留宿于九华殿,便格外引人瞩目。
冬日的清晨总是带着些冷意。窗外雀鸟啾啾,棂角贴的红纸福字被风吹得扑啦响。尽管已经是年初八,醒来时仍有错觉,鼻尖会萦绕些鞭炮的硝|烟味。
越荷睁开眼时,怔了一怔,已脱口而出:“圣上……”
江承光正坐在她的梳妆处,翻看镜匣。零零散散的眉黛、口脂被翻了出来,滚在桌面上。他正举着一支青莲玉梳,对着外面的雪光端详。听到她呼唤,很自然地问:“醒了?”
乳母抱着喜鹊儿,侍立在他身后,瞧着像是已经叫来看过一回的样子。
这样从容的岁月,依稀有种静好之感。越荷忽觉眼中一酸,撑着坐了起来:“圣上怎么没去处理朝政?也不唤臣妾起身伺候。”
一面说,一面将散落如云的长发拢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