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荷忍着痛苦,摸了摸脸上干涩,这才道:“好,我记住了。”
端起案上桑落酒,一饮而尽。世间痛苦,莫过于此。
这种痛苦绝不会止境的;她将终身在对这种痛苦的品尝之中,牢牢记着自己的身份。而越荷知道,现在才只是第一关:不多时,大臣们便要上玉阶来送节礼了。
……
“记得去年皇上过寿时,婕妤之父特地入京拜过。怎么今日仿佛没有来?”
“贵姬说笑了,我父不过寻常士绅,哪里有资格常常参拜。”
“这却不然。婕妤资历深厚、劳苦功高,云园主人更是皇上称赞过的良善人家。本朝恩荫虽少,但皇亲国戚,总归有些优待。婕妤不为自己,也该想想大皇子。”
“可……”
旁人的说笑闲谈飘进耳朵,却飘不进心里。
越荷足饮一杯苦茶,控制着目光不要再望向玉阶下的群臣宴。环顾身侧,除了宁妃等少数人已稳定心神,许多妃嫔犹然眷恋不舍地凝望。
不少人泪盈于睫,顾盼更是泪水滚落,大睁的眼里不知是痛苦还是折磨。
玉河如今果然长进,她不再痴痴情态,反而转过身去,与江承光低声交谈。
过不多时,烟花炸响。皇帝赐的酒水送到了各个席上。传话内监下了玉阶,与下头的人交谈几句,便唱了名:“成国公、奋武大将军李伯欣,携家眷贺皇帝新岁!”
听到内监第一个叫出的是李伯欣之名,武官这边还好,文臣处却有几人脸色不太好看。
夏朝以武而立,却要以文治国。近年来,为了修生养息,也是为了抑制成国公这批开国功勋的势力,江承光不断抬升文臣地位,给予种种优待。
只是即便皇帝心中,对成国公再是忌惮嫌恶,在这样的场合,他仍是不得不承认李伯欣群臣之中位列第一的身份。
但成国公并不显得骄傲,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他追随先帝,为大夏打下江山,难道不该得到这样的尊重。辛苦一生,征战一生,为何要战战兢兢,仰赖他人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