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得很不错。”皇帝看向那舞女的眼神中,很有几分感兴趣的意味,“你叫什么名字?”
却见那舞女垂首应道:“奴婢娇娃。”眼帘低垂,刚好让坐在上首的皇帝看得不甚完全,加上之前舞的惊艳,更有一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滋味。
“娇娃。”江承光沉思着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忽而展颜一笑道,“这名字不好,显得过于娇媚妖冶。依朕看,不如把‘娇’字改为‘皎’,月出之皎皎,刚好配得上你的舞。”到后面便有了几分悱恻的味道,“‘皎’字清丽,‘娃’字娇美,皎娃之名甚好。”
那女子也很是识趣,即刻再拜道:“皎娃谢圣上赐名。”
江承光于是很满意的一笑,刚要在说些什么,那边金羽已经笑出声道:
“圣上别光顾着看跳舞的,那边的琵琶也很动听呀。”她却是有些着急了,如今她才复宠不久,若出来一个惊鸿一舞的皎娃,必然有碍。
见皇帝被拉回注意力,神色却有些不满意,金羽勉力笑了笑,急忙补救道:
“那琵琶女的琴音甚好,嫔妾方才听着入了迷,胡诌了两句诗。”
“哦?”皇帝这么一听,神色才好看了些,重新起来了几分兴致。他是知道金羽时不时冒出来的才华的。“说说看。”
金羽暗道好险,知道这一关勉强混过。待要念诗时,她却又有几分得意的凭仗出来。清了清嗓子,方缓缓念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众人原本都等着她念下去,发现她只念完四句便住了口,听着竟似无头无尾一般,不由都有些发愣。霍昭仪首先冷笑了一句,道:“说是两句,果真是两句。”
随即轻笑一声,侧过头去,不再理会。竟像是一巴掌打在了金羽脸上似的。
薛修媛若有所思,而皇帝的面色已经有几分不悦。金羽见势不好,连忙补救道:“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梦中频得句,拈笔又忘筌。这里头的感受,不是诗人们所共通的吗?我只是一时想到这两句精妙,才拿出来献丑,并不是有意作弄。”
“一句佳句,足以点亮整首诗歌了。”却是钟薇在闲闲地笑,可她话锋一转,“诗者,本来就是靠一时灵气生发全诗,都有了两句了,还不足以补全吗?比起灵气,这后头的添补才更见诗者的功底。”
金羽抿唇,讷讷道:“嫔妾受教。”心里却有些不服气,照她看,白居易的两句话,还不足以艳压全场么?
钟薇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即使她心中认为这两句诗很是浅近通俗,但除了那个比喻,并无十分出彩之处——那些白描的诗歌也有好的,但那也得是有情有景。似金羽这般无头无尾,且听起来丁点儿不像中间两联,更像是一首叙事长歌里的。单拿出来,也未免太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