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吃了一惊:“合真?”越荷亦是心头一跳。只见太后面上闪动着不确定,忽而对越荷道:“你今日先回去。”又扬声道:“请苏贵妃进来。”
越荷心中正乱,闻言即刻告退。
未久,一清丽单薄的宫装丽人扶着侍女的手,气喘微微地进了来。
她俯身下拜道:“臣妾有恙,恐过疾给太后,今日隔着屏风遥遥一望,便算是全一全心意。”
太后却道:“哀家如今还怕什么?合真,你这孩子近前来,哀家有一桩心事想要与你分解。”
苏合真于是颤巍巍起身,她的面容已不是新雪似的白,而是有了故纸般的薄黄侵染。整个人看着更憔悴,偏偏披一件很宽大的氅。她在太后床边一小几落座,柔婉道:“太后请讲。”
她浅浅笑意极是温婉,却因病容而令人心头生凉。太后叹道:“合真……”一一说来。
是夜,皇帝踏足广明殿。
时宫女都已退下,唯独合真一人靠案而坐,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皇帝见她如此,再多恼怒不满都咽下,只道:“好歹捂个手炉。”
合真浅浅一笑。
江承光于是不再多言,他在她身旁坐了,良久才哑声道:“你也觉得……朕应当给守徽和傅北赐婚?”
苏合真很安静地笑了笑,捋了捋头发,道:“我还以为圣上乐见其成。”
“大胆。”江承光早一年与她说话就不敢用什么力气了,因此此刻也不像真的发怒,面容反而有几分愁苦。他道:“可是合真,我心里并不快活。”
他叹道:“我总觉得傅北他——我是很讨厌他,但他是可以不成婚的。他可以纪念,但我不可以。我是想折辱他,但这样就好像……就好像……”他仿佛有些说不下去,最后还是轻轻、轻轻地道:“就好像最后一个纪念她的人都被我抹掉了。”
合真静静看着他:“姚黄、魏紫、臣妾、乃至圣上,都是惦念着月姐姐的。”
江承光只摇头道:“不纯。”
苏合真幽幽一叹:“圣上是好皇帝,一条路总要走到底才显得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