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荷自然不会以为皇帝真像他面上那般温和,但她也无意使他狂躁,于是淡淡笑道:
“很清净,倒没什么好不好的,养心罢了。不知圣上好不好?”
江承光右手大指下意识摸索着食指的关节处,面上仍是一派温煦:
“朕过得很好,只不过李贵妃娇纵,很有些惦念你。朕不过说她几句,便吵闹起来了。”又道,“你名字念起来和她姐姐的仿佛,小玉原是不大乐意的,现在却有几分在意你了。”
“蒙贵妃厚爱了。”越荷平静以对,双手相叠置于膝上,极是安然。
姚黄与魏紫说了些什么,本就没有瞒过她的道理。
越荷能够推断出,妹妹的心思是要帮她复宠,借此牵制洛微言。越荷自然没有不抓住这个机会的道理,但妹妹能将皇帝亲手推出来,这份改变,由不得她内心不复杂。
她知道这是必然的局面,却又不得不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她甚至不能保护自己的妹妹,更保护不了自己。越荷微微出神,眼底已冷清了下来。
皇帝却不嫌她无趣,他随口又起了别的话题,絮絮地说着,漫无边际地闲扯。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皇帝很平静地问她道:“怎么会肯姚黄那么做?”
知道他早晚要提起这个话题,越荷并不慌乱。
皇帝寻求解释,已经是打算谅解她的意思——只要她能自圆其说。可是,为什么要同意姚黄针对洛微言?——当然因为她就是李月河,就是姚黄与魏紫一心要为其复仇的李月河。
但她不能这么说。越荷出神地想着,过了片刻,才慢慢叹了口气。
“圣上,”越荷的声音很轻,但带着说出来便能使人相信的力量,“嫔妾从江南至京都,从前朝至大夏,无所依托,犹如孤魂。”
她说的的确是实话。
“嫔妾身边只一个桑葚从家里跟来,她年幼惶恐更甚于嫔妾。而越氏族人自几位跟随爷爷的家将过世后,便视嫔妾一介孤女如草芥。嫔妾于族人既没什么挂念的,入宫时日又短,惶惶然无所依托。圣上虽宽和,终究是君主,嫔妾当守本分。除此之外,嫔妾所能凭仗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