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荷不知其故,又听宫人提醒她换上骑装,当即想起皇帝说要教她骑马的话。便挑一件雪青色骑装换上,又搭配了鹿皮靴,匆匆随那宫人而去。
远远便见含笑的江承光向她伸出手来,越荷将手递与他, 目光却禁不住看向江承光身后那匹显得有些躁动的马儿, 这是……
“它叫紫燕。”江承光说道。
他身着玄色短衣, 外搭牙色窄袖, 腰系短衣与同色的蹀躞带, 足蹬长靿靴。
一身胡服装束, 英气勃发。
军队中着胡服之举,乃是先皇在李伯欣将军的提议下推行的。窄袖利于驰射, 短衣、长靿则便于涉草, 大大提升了军队的战斗力。如今江承光所著的一身, 与他当年的战袍相差无几。
“是匹好马,只是性子烈得很。”他微笑着说道。
越荷的眼睛不由微微发红。她含笑附和道:“是,是匹好马。叫紫燕么?”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 口里喃喃道:“皮毛油光水滑,毛发黑里发紫,果真是匹很好很好的马儿。”
她又走近了几步,却见那马儿鼻中喷出起来,扯着缰绳,警惕地要后退。心下不由好笑,又杂着伤感、心酸,百感交集。这是她的紫燕,已有八年未曾见了。
它现在该十一了,还是好年纪。当年她与它亲密嬉戏,战场驰骋。后来又抛下它,做了江承光的贵妃,再不能相见。紫燕它……恐怕也不晓得曾经骑着它飞奔的李月河已经死了罢?
她闭上眼睛,仿佛仍能回忆起那时的场景。
松林浓绿近黑,为皑皑白雪所覆盖。一匹黑紫色的年轻母马驮着它的主人奔驰,长长的毛发在风中飘扬。它的主人,那个十七岁的年轻女子,玄色袖衫为风所鼓起,在黑夜中不露半点形迹。
女子面色坚毅,并不美丽的容颜在这一刻也开始泛光。她要去搬来救兵,来营救那正在重围之中的男人——是她的夫君,亦是她的太子。密密的雪珠子打得脸生疼,女子紧紧握住缰绳,不敢叫马儿发出半点声音……
“的确是匹好马。”
江承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念,男人目露些许怀念之色:
“它曾与朕一并上过战场。从前,有个极为勇敢坚毅之人驯服过它。后来那人随朕回京,朕问她可要带紫燕一起?那人却说,宁可叫紫燕在塞外自由自在……朕于是也未曾将紫燕带回京城荣养。不料,那却是它与主人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