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太阳亮得很明媚,太宰治的衣服几乎都在水中浸湿了,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身上,皱巴巴的泛着水光。
他揉着鼻子小声的打了个喷嚏,抬起头看向中岛敦:“问我为什么要自杀?”
他说的语气很轻很淡,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中岛敦看着他,突然间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在想,太宰先生今天早上有没有吃早饭?”
我只是在想,太宰先生应该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寻求死亡吧。
当一个人真正的寻求死亡的时候,他是不会在亲近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最后一面的,这是每一个人最终都难以避免的难题。
因为感情让人目眩神晕,而在亲近的人面前死亡,不异于是一种凌迟一般的残忍。
当他在你的面前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死去的时候,其实只是一次次的向你伸出手,希望你把他拉出绝望的深渊。
中岛敦依稀记得,在自己的回忆中,有一个人在某个如是的清晨里,对着中岛敦这样说着。
只是他已经忘记了那个曾经跟他说过这句话的那个人的样子了,也不记得那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只记得,应该是一个言语很温柔的人吧?
太宰治看着中岛敦神采奕奕的双眸,他原本无机质的眼神顿了一下,缓了很久以后,唇角勾起了一个微笑,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面,看上去特别的耀眼,他说:“是啊,敦君要请我去吃早饭吗?”
中岛敦局促的笑了一下,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如果太宰先生不嫌弃我目前还没有很多的钱的话,那就一起去吧?”
“好啊。”太宰治笑着站了起来,“不过在之前,我可能要先去换个衣服。”
中岛敦忍不住的也笑了起来。
太宰治的屋子就在他的旁边不远处,中岛敦靠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太宰治换好衣服。
太阳透过繁厚的树冠轻柔的在地面上洒下一片斑驳的阴影。
中岛敦无意识的踢踏着地上的泥土,将脚下的泥土踩得七七八八的都是脚印,他在想一件事情。
自从那个橘发青年出现了以后,他就一直会做梦,梦里什么东西都有,有无边无际的海浪,有荒诞古老的沙漠,也有浸满血色的长夜,在那些梦中,他就好像是拎着长刀的杀戮死神一样,所过之处,没有活人。
就好像是……那天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的芥川龙之介一样。
中岛敦可以确保自己在遇见太宰治之前,与这些异能啊又或者是什么样的世界很远很远,他只是孤儿院里一个很不起眼,又是累赘的小孩而已。
可是无端端的,那些出现的记忆,又让他觉得很熟悉。
他没有拎过刀,但是此时他觉得,如果有人给他一把刀的话,他会很清楚应该如何握刀……与如何杀人。
而往往这个时候,他的身边都会呆着一个很矮的小姑娘。
可惜梦里除了他和那个橘发的青年以外,一切人的样子都很迷糊,中岛敦只能依稀的记得那个小姑娘的装扮,她喜欢穿和服,喜欢绑双马尾,跟在他的身边的时候,出匕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应该是一个很小的小孩儿吧,中岛敦如此想到,因为他记得那个小姑娘总会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让梦中的他摸摸头。
面前突然刮过一阵阴冷的风,中岛敦从幻想中醒过神,迎面而上就是一个小姑娘凌厉的双眸。
她飞快的来到中岛敦的面前,微风吹起了她的双马尾,发丝在风中摇曳出轻快的弧度。
她的动作很快,但是这些快捷的动作却在中岛敦的眼中拆解成了数百个不同的分镜,在她快要接触到中岛敦的时候,他微微侧身,躲开了她的进攻。
不过,在侧开身的时候,中岛敦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
泉镜花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使劲的挣扎,却根本没有从他的手中挣脱开来,中岛敦带着她跳开了刚刚他站着的那块地。
刚刚被他踩的凌乱的地直接被巨大的植物顶开,巨大的藤蔓在地上嘚瑟的摇曳生姿。
藤蔓下面,一个金发的青年对着中岛敦,露出了一个笑容。
“找到你了啊。”
·
水江奕对着朝他走过去的时候行礼的手下微微点了下头回礼。
漫长的长廊,上一次尾崎红叶带着他走过去的时候,那条路好像比此时要短上一些。
水江奕想,等等跟森先生说完工作以后,要去见红叶姐一面。
他走到了森先生的办公室面前,恭敬的敲了两声门。
随后,从中传来了森先生威严的声音:“请进。”
中原中也推开了门,入目便是两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横滨沉闷的天空,暗沉的几乎看不见那浅淡的蓝色,中原中也目不斜视的走到了森先生身前三米处,行礼道:“见过首领。”
森先生放下手中的白棋子,白棋子落在深色的桌子上的时候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森先生苦恼道:“中原君,我找你过来,是因为一件事情。”
中原中也站起身来,他说:“是因为组合吗?”
森先生含额道;“确实是如此,自从组合出现了以后,港口黑手党失踪了许多人。”
森先生说:“我需要你,去帮我把他们找回来。”
只是找回来,不论生死吗?
中原中也收敛了眼眸,他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出去首领办公室的时候,中原中也却意外的见到了尾崎红叶。
许久未见的尾崎红叶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垂着眸,端庄雅致的好像是一尊完美的木偶,漂亮的让人侧目。
但是来来往往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敢把轻薄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敢在经过的时候,朝她恭敬的行一个礼。
中原中也走到了尾崎红叶的身边说:“红叶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尾崎红叶睁开双眼,她瑰丽的眸子落在了中原中也的身上,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柔着声音温和的说:“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我不问,你便也不跟我说,没事,这件事情我迁就你。”
“但是你不来见我也就罢了,还不允许我过来见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