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攒了一肚子的怒气,给豫王这温声的三言两语,不由缓缓地熄了火。
皇帝那滔天的火焰,也慢慢消停下来。
偏在这时候,只听里头一声凄厉的喊叫,在赵仪瑄揪心的同时,却是一声响亮的啼哭!以及嬷嬷们欣喜的声响。
皇帝的眼睛顿时亮了。
豫王都忍不住往门口走近了一步。
先是一个宫女出来报喜:“回禀皇上,太子殿下,豫王殿下,娘娘顺利诞下了一位小皇孙。”
皇帝先是张口吸气,继而缓缓地舒了口气,眉眼也开始舒展。
豫王也跟着放松下来。
只有赵仪瑄盯着那宫女:“一个?”
豫王并不晓得宋皎怀的是两个,闻言愕然地看向太子,却见他脸色肃然的可怕,竟是丝毫初为人父的喜悦都没有。
宫女垂着头:“是,是一位。”
豫王察觉不妙,走过来问道:“殿下,您是什么意思?”
太子的唇动了动,却又紧闭。
不多会儿,一个嬷嬷抱着被洗了干净包在襁褓的婴儿走了出来,满脸含笑地向皇帝道:“皇上,小皇孙很是康健,接生也甚是顺利。”
这个孩子,按理说是没足月,应该不至于怎么健康,可是除了身形比足月的婴儿略小些,其他竟无可挑剔,非常的精神,才下生不等被打,就哭的响亮,小拳头攥的紧紧,像是要去揍什么人。
皇帝乐颠颠地把孩子接了过去,那孩子闭着眼睛,张着嘴,哇哇地哭个不停。
婴儿的初啼,在皇帝耳中,却仿佛是最悦耳的响动:“瞧这孩子,多精神……”他喜滋滋地,仿佛要跟太子说,可见太子一脸如丧考妣,就转头对豫王跟魏疾。
魏疾也奉承道:“可不是嘛皇上,小皇孙这声音多洪亮,哪里像是没足月产的,简直比足月份的还精神呢,真真是少见。”
“什么小皇孙,这是朕的皇太孙。”皇帝完全的喜不自禁。
魏疾心一颤,刚要开口,忽然却是赵仪瑄怒喝了声:“能不能叫他闭嘴,哭的人心烦!”
皇帝吃了一惊,本能地把那孩子抱紧了些。
连那婴儿好像也受了惊吓,哭声戛然而止。
皇帝察觉,怒道:“你嚷嚷什么?吓到朕的皇孙了!狗东西……”
骂了一句,倒也无损皇帝的好心情,他抱着婴儿转身,又换了一副笑脸:“不怕不怕,咱们不理这个不知好歹的,皇爷爷疼你。”
那孩子好像感觉到了,低低地哼唧了两声,更叫皇帝乐开了花。
魏疾见状急忙叫传乳娘。
豫王本来也想看看那孩子,可是见太子脸色不佳心情更不好,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一名太医退了出来。
太子抓住:“如何?”
太医的脸色才是真正的如丧考妣:“殿下,娘娘的脉像显示,确实是还有胎动,但很微弱,恐怕不妙……”
赵仪瑄躁道:“人怎么样!”
“娘娘……体力消耗过大,方才晕了过去。”太医说了这声又忙补充:“不过殿下别着急,娘娘的情形还好,只是一时体力不支而已。”
刚才的皇孙生得还算顺利,一则那孩子未足月体型小,二则是因为太子先前为了今日,曾契而不舍地为宋皎做了那么多准备,因此无撕裂,也无流血,连嬷嬷们都松了口气。
但唯一为难的就是肚子里的另一个。
豫王此刻才算确信,他心惊:“怎么夜光怀的是双胞?”见太子不语便问太医:“你刚才说不妙是怎么回事?”
太医嗫嚅道:“脉象很弱,怕、怕保不住。”
太子的眼神很冷:“不用在意别的,只要大人无事。”
豫王咽了口唾沫:他略也知道些,双胞胎是有些凶险的,尤其是未足月,夭折是常有的事,甚至有时候连大人都会……
自从皇帝留了宋皎在楚妃宫中,豫王一直百思不解,程残阳虽对他透露过一两句,但到底原因却没告诉。
毕竟宋皎在东宫呆的好端端地,而自古以来,没有个皇帝要照看东宫怀孕妃嫔的道理。
除非是皇帝不得不这样。
但皇帝到底是发现了什么,竟需要把宋皎带到宫中。
豫王的想象力有限,他毕竟是个温良的性子,他没办法想象太子殿下的“下限”。
而太子为了宋皎的安全,是可以没有底线也不在意下限的。
直到刚才赵仪瑄冲着那新生儿的怒吼,以及刚才吩咐的那句,终于让豫王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他有些震惊地看了太子一眼:虎毒不食子啊。
屋内。
楚妃亲自喂了宋皎吃了一颗催生保命丸。
宋皎拼力生下第一个后,已然力竭。
而且她的腹内突然变得极其安静,这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太医们上来把脉,她看清他们难堪的脸色,以及嬷嬷们的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