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是有这么一回事。”宋皎笑了笑,却有一点心不在焉。
他们来到慎思阁,太子尚未回,宋皎本站在门口等,慢慢地走到里头,坐下了。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发呆。
沉默的极为反常。
诸葛嵩站在门边,时不时看她一眼,心里也像是被阴云压着。
他感觉宋皎可能是察觉了什么,可他不敢问。
而宋皎确实是有所预感,但她不能面对。
直到太子回宫。
赵仪瑄握住宋皎的手臂:“你是不是知道了?”
宋皎盯了他一会儿,眼睛眨了眨,似一无所知:“殿下您在说什么,我……我该出宫了。对了,请您不要再让侍卫长跟着我,我受不起,且也是大材小用,切勿再为了我而为难这样忠心于您的人。”
门口的诸葛嵩听见这句,心情更是一言难尽。
赵仪瑄勉强一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罢了,不过,本太子……有句话要跟你说,听完了后再出宫不迟。”
宋皎看着太子的眼睛。
再怎么否认也好,宋皎确信自己现在对于太子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比如现在,太子的眼神里闪烁着素日没有的一点闪避跟不安,他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面对自己?
宋皎转开目光,她不想要那个答案。
不管是从太子的眼神里的,还是太子的嘴里的。
“不必吧,殿下……有什么大不了的话。”她看向门外,早上的阳光洒在地面上,却仿佛一片惨白。
赵仪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加快:“夜光,其实有一件事你得知道,虽然你恐怕很难面对,而这件事的发生,也不是本太子能够预料跟乐见的。”
听到这里,宋皎猛然将手臂抽了回来:“殿下!”
赵仪瑄深吸了一口气:“程子励……”
“等等,”宋皎后退两步,抬手制止了他:“等等殿下,我还是想出宫去,我要大理寺探望程大哥。”
她急着要走,谁知道竟然分不清方向,一下子撞在旁边的小茶几上。
赵仪瑄上前扶住:“夜光。”
“别说话,别说话……”像是求着,又像是在给自己鼓气,宋皎闭着眼,喃喃了两句:“我要去大理寺,让我去。”
“你要去大理寺,本太子陪你去,但是你得知道程子励他已经……”赵仪瑄看出来了,宋皎心里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但她还在逃避。
如今却不是追究谁走漏了消息的时候。
“殿下!”宋皎的眼眶发红,哀求一样:“求您不要再说了,求您……让我去见程大哥,好吗?”
“好,”赵仪瑄沉声道:“备驾。”
大理寺。
豫王早一步出宫而来到此处。
这是皇帝的意思,由他出面处置程子励的后事,王爷负责料理,自也是给了程残阳极大的体面,亦是安抚人心。
棺木之中,程子励身上的伤口已然被缝了起来,也早换了一件常服。
豫王打量着。
他名义上是程残阳的学生,当然跟程子励很不陌生。
此时此刻,看着昔日相处的人变成了一具尸首,豫王亲眼所见,心里也极不好受。
看着程子励宛然的眉眼,赵南瑭不由想起往昔众人相处。
想当年,还能看到程子励跟宋皎两个谈笑风生,似书生意气,如今一个已然魂归,一个却……形同陌路?
“黄云蔽千里,游子何时还。”豫王喃喃,心里泛起了一点微冷的悲苦:“送君如昨日,檐前露已团。子励啊,子励……”
正在想要吩咐众人装殓盖棺,送还给程府之时,曾公公来报:“王爷,太子殿下驾到。”他停了一会儿:“宋夜光亦在同列。”
豫王垂眸:“那就先迎驾吧。”
才出了厅,豫王便看见太子跟宋皎从月门口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瞬间扫过了宋皎身上,看得出她所穿的那身银灰色的丝棉袍子绝不是她素日的衣着,宋皎没有什么丝质袍服,除了官袍外,多数都是粗麻的,这当然是东宫的“赏赐”。
虽然早就认清了宋皎跟太子已经“难舍难分”的事实,但每次更确凿一些的时候,他的心就更冷一些。
豫王觉着这是自己的心不够硬的缘故。
赵南瑭带人下台阶:“臣弟恭迎太子殿下。”
宋皎站住了脚,她忘了行礼,而只是看着豫王。
因为她的止步,赵仪瑄也停了下来:“免礼吧。”
豫王瞥了眼宋皎,见她没有见礼,便也并不理会,只道:“不知太子殿下亲临,是有何事?皇上已经把此处的事叫由臣弟处置,至于程子励的……尸身,正欲送往程府。”
宋皎听见了那个词。
她脸上的血色明显地在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