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时都没有继续说话。
严峰握住了南玉的手,对南玉低声说道:“一会不要怕,南弟。”
南玉用力回握严峰,也低声回道:“我不怕。”严峰的手比他热得多,也粗糙得多,虎口和指节六处厚茧,磨得南玉掌心微痒。
严峰听了南玉回答,只是一笑,南玉在黑暗中只能勉强看清他五官轮廓,但习武之人目光清亮,在夜色下像是凝聚着一泓浅浅月光,他笑起来的时候,这泓月光也跟着轻轻晃动,轻而易举地让人安下心来。
也不要怕我。
严峰本来是想这样说的,可是他和南玉对视,看见这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又觉得什么话也不用说了。那是南玉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纯然的信赖与依恋,像是山涧流过的轻浅溪流,带着春日里甜滋滋的花香和暖阳,能慰贴好所有防备尖刺。
张光明掌着船向岸边靠去,将船系在岸边,对着船里说了声:“到了,严三爷。”
严峰和南玉一同走了出来。
张磊落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他看了眼四周黑乎乎的环境,蠕动了几下嘴唇,竟然感受到了被群蛇环伺一般的危险,背上冒了冷汗,嗓子里好像塞进去一团棉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发狠咬了下舌头,才借着疼痛喊了声:“哥!”
这不是他们之前说好的地点!
严峰的手早已按在了刀柄上,而南玉暗暗拔出了之前严峰送他的那把匕首。
张光明没有说话。
张家不过是最普通一类江湖人家,不像书香世家,家里长辈并不会给晚辈加冠取字,都是小时候叫小名,大了起个大名方便称呼就行。光明磊落,是张家老爷子亲自起的名,意思浅显,就是期许他们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岸边渐渐亮起了火把,照亮了这一片偏僻河岸,也照亮了一片剑影刀光。
是明月楼的人。
月涟漪站在人群中央,仍是一身白绸长袍,婉娘与红雀一左一右分立在他身后。他冷冷扫了一眼严峰和南玉,就对严峰这只已经入瓮的困兽失去了兴趣,看向了张光明。他一甩长袖,拱手高举,自上而下对张光明长揖了一礼,恭谨说道:“明月楼恭迎先生。”
张光明丢下手中竹篙,便要上岸,向月涟漪走去,只是他刚一动身,背后便有人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