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孩细弱的手反过来帮我把手上的烟火气息一一擦净,眼睛里点亮了莹莹闪烁的微光,也落入了烟火气息,“千手——花。”
“好孩子。”我笑了起来,拥抱着拍了拍她的背。
战前休息,结束了。
接下来,按照阿拉什前辈和医生的共同推演,berserker必定会出现牵制住saber,lancer组陷入主仆三角的纠结今晚大概率不会出现,同样游离在外的英雄王到暂时不会出手的可能性更大,隐在暗处的assassin交给同样在暗处能发射漫天箭雨的阿拉什前辈。
也就是说,我真正要面对的第一个敌人,是征服王rider。
“久等了,诸位。”我站立起身,看着同样各自散开对峙的三位王者。
这一顿饭留下的余温还没有完全降下,饭桌上的感情也还没有被刀锋的杀伐之气完全冲散。
“那边那个用刀的小姑娘,”逐渐鼓噪而起的夜风送来了征服王的沉声询问:“我们对于圣杯的问答都已经呈现于此,你这个今晚宴会的主人家不该说些什么?”
来了。
“我一介平民,何来资格评判诸位的王道?”我诚实地摇头,秉承客观而中立的态度回复:“何况以诸位的功绩,本就证明了它们曾经存在的正确性。”
哪怕只有短暂的一段时间,存在即合理。
可那三位尽兴而来的王对我的回答大约并不是很满意。
“是真话,不是真心话,”作为主要的提问者,交际达人征服王火红的发和火红的眼在仍未熄灭的火光中似乎要燃烧起来,态度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声音严厉:
“千手·花,你在耻于表达你的‘道’吗!”
三双眼睛不知为何都在我身上交汇,等着我的一个回答。
该说能被三位王者看得起是我的荣幸吗?
“激将法,”视线交换间,我咬了咬牙:“好吧,您这招管用了。”
我没有再看这个体格最大的王,转而扫过一直孤身一人立在一侧的骑士王,落在了从先前起一直显得沉默的英雄王身上。
就人民和城邦建设方面,其实我更倾向乌鲁克,或者说,绝对魔兽战线时期的乌鲁克。
“不是吧,”少年韦伯控制不住地惊呼,“难不成——”
“很遗憾,也很抱歉,”在他脱口而出之前,我坦坦荡荡地一摊手,“诸位的王道,我敬佩,却并不能感同身受。”
“维尔维特先生,”我保持凝视这些汇集了奇迹现界的英灵的专注,微一偏头,余光找到了正捂着嘴跌坐在地的少年御主,“您是英吉利人吧?”
“欸?”少年发出一声反问,随即点头,“是啊,你问这个……”
做什么?
“小子,”征服王一手按下了自家御主冒着问号的脑袋,“不用再问了。”
“那自然因为,我也有自己的国家。每个人都有。”少年御主的话被打断了,我却没有再停下,反而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
“在我的国家,‘王’早已消失了近百年。”
我敏锐地捕捉到有人的呼吸乱了一瞬,却没有定位到明确的方向。
“虽有冒犯……”我一一回视着这些留在过去时代的英雄们,还是把话说了下去,
“但‘王’这一存在,着实已经距离我太远太远了。”
大清都已经亡了那么多年了。
我想到了我那坚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怎么也无法同化掌握的忍术、幻术的精细操作,以及任何神秘侧的术法,唯一熟练掌握的,就来扎根在不属于我的心脏血脉之中的——
我指尖微动,藤蔓从我的手心而起,一点一点缠绕上我的双臂,双肩,两侧脸颊。
再放射到腰背部,再向下,蔓延至全身。
“对内,我忠于我的国,坚定不移地追随着走在最前方的领旗者。”
我双手下垂,昂起头,给他们看立足于当下的人民,脸上是带着怎样幸福的微笑,怎样信任的语气:
“而对外,我信仰我自己,我代表我自己,我将带领我自己。”
“无论何时,我为我走的道路而自豪。”
伴随着话语落下,我右手微转,大薙刀悄无声息地滑入掌心。
“至于您的另一个问题,圣杯。rider、征服王阁下——”我主动出击,选定了接下来的对手,彬彬有理地做着战前最后的宣言。
“与您的宏大理想不同,这不过是一个大大的私心。”
我向身侧抬起另一只手,和我培养出默契的医生条件反射地投影在了我手边。
“向您介绍一下这个笨蛋。”
原本还在快乐看戏,结果猝不及防看到自己头上的医生,由于行动快于大脑,此刻还保持着骤然起身的姿态,气急败坏地瞪向打出紧急集合手势的少女。
“花花,出什么事——”
“罗马尼·阿其曼。”
他的话被打断了。
接着,他听到她以一种自然而然的语气,仿佛在向全世界高声宣告般:
“一个注定无法被世界记住的普通人,也是一个在极天的流星雨中拯救了人理的英雄。”
“我的朋友,我的前辈,我的战友。”
“我争夺圣杯的理由就是这个。”
森绿色的枝干破土而出,同时,四散隐蔽的暗杀者在现身的一瞬间,被漫天降落的箭雨精准击落。
少女高高举起了手,大薙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锐利的刀锋指向了战袍扬起作冲锋姿态的骑兵先锋。
来自弓兵阿拉什放出的魔箭矢依旧满天压下,大概是少女拦在前方的身影太过严实,这个以“浪漫”为名的人类,竟然觉得此刻此景,像极了时间神殿那场极天的流星雨。
只是这一次,被他护在身后的人,挡在了他的前面。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