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穿好外衣,侍女正在为她打腰带上的结,发丝虽然擦干了,可还有微微的潮气,所以没有扎起,而是任由它顺着肩膀的弧度披散。来了这么久,她的头发远比先前要长,一路垂到腰间,摆动间像是林中最为柔软的柳枝,春风过眼,浮荡人心。
“燕倾?”云轻诧异地叫了一声。
如果她没有记错,燕倾今天应该是在千安那里,听她说一些招亲竞赛上要注意的事情,所以就连设计这个局都没有告诉他。
竞赛的水道有不少要注意的地方,她以为燕倾要到晚间才会回来,可他怎么会现在就回来了?
“你不好好地和千安商量竞赛的事情,怎么现在回来了?”侍女帮她打好了腰带上的结,云轻就走到燕倾身侧,一抬眼才看到他额上居然有薄汗,不由微微笑了。
“先坐下,喝杯水。”
纤柔手指将一杯水递到燕倾身前,燕倾似是机器人一般,云轻一个指令,他就一个动作,云轻让他坐就坐,递给他水就喝。
直到温度合宜的水流入了喉咙,他才仿佛缓过一口气来一样,再次抬眸看向云轻。
云轻脸庞微微泛红,那是沐浴过后自然的颜色,不是受伤。她的行动很自如,没有一点涩滞,说明身上也没有伤。洛尘和夜墨他们没在云轻的身边,说明她没有中毒,也没有别的什么方面的问题。
一颗心突然就定了下来,他握着杯子的手缓缓放松,像是重新活过了一回。
先前,在千安府中听千安讲解水道,突然有人来向千安禀告,说某条狭道之上发生惨案,受袭的似乎是云轻的马车。
他几乎想也没想就冲府而出,赶到了那条狭道。
看到一地鲜血狼藉,那一刻的感觉,此生难忘。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分辨死的都是些什么人,也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到,燕扬也在那群死尸当中,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立刻找到云轻,去确认这个女子,是不是安好。
甚至,一路飞奔而来几于奔命,功力高深至连奔百里大气也不会喘一下的人,竟出了一身大汗。
这样的冲动,这样的揪心,这样的自责和愤恨,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
若是他没有不在,若是今天暗中保护云轻的人是他,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