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伯府之女,庆王拿她当宝也就罢了,皇上竟也要护着她?”
孝统帝皱了眉:“你在说什么怪话?她与你同为皇家儿媳,你即便是心里没有一家人的概念,也不该难为同是离了自己娘家嫁入夫家的女子!”
谢皇后忍不住好笑出声:“难为?你这样质问我,难道便不是难为我?”
往日里谢皇后一旦对着孝统帝反问,他便会不忍,便会退让,便会对她心生怜惜,可是今日,那一国之君却是满眼地疲惫。
他不再亲昵地称呼她为梓潼,而是冷硬地道:“皇后,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对朕说失望,心寒,以至于有些时候,朕都忘了当初求娶你时,你是不是自愿了。
这些年,你先是与母后相争,逼迫她老人家退让至八苦山上祈福多年;然后又盯上了荀臻,明里暗里强行撮合他与你的妹妹;后来你又插手宜淑的婚事,想让她嫁给你的庶弟;更别提问你压着尉迟虹不许她回京以及文会宴上对宜婉的折辱,而这些,朕都不曾说过你一句重话,原以为你能体谅得到朕的迁就爱重,现下想来,你许是与旁人异样,都觉得朕窝囊无用。”
谢皇后听到这儿便想反驳,然而以往会让着她的孝统帝眼下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母后、荀臻、宜淑、宜婉是我的亲娘与兄弟姐妹,我自私地向着谁让我们是有血缘的一家人,从前我曾为他们遮风避雨,如今他们为我受你些委屈也不算过分,可是同样都是嫁进来的庆王妃凭什么要被你羞辱?”
谢皇后张了张嘴,根本想不出要说什么话来应对孝统帝这一番责问。
可是孝统帝却话锋一转,说出了令谢皇后至今仍心悸不已的一段话:“当然,我今日来并非是想责骂你,阿婉,这个皇后既然这么痛苦,那你便不要做皇后了,来人——”
谢皇后呆了一瞬,她以为自己终于是要被眼前的男人废了,可是他却叫来了太监总管道:“拟旨,朕,孝统皇帝荀椡,于社稷无功,于家族无德,现禅位于……”
孝统帝临时起意的让位圣旨并没能念完,便被谢皇后尖叫着打断,她这一生似乎从来没有那样失态过,那一瞬间她竟跪着扑过去抱住了孝统帝的腿,以求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太监总管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他也庆幸自己没能听到接下来那个人选,否则这条命是不必要了。
耳边只有老太监一个人哀求皇上收回成命的声音,孝统帝并未有什么反应,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谢皇后心知肚明他是在等自己表态。
如果她点头,她便不再是这大宁皇后,不再有这荣华富贵的生活,只拥有眼前这个男人。
谢皇后承认那一刻她犹豫了,她害怕了。如果孝统帝不做皇帝,他与她势必也不能再出现在人前,只能隐姓埋名地生活,她突然便不敢把以后的未来都压在这个男人身上,尽管这个男人似乎已经纵容了她十年之久。
当谢皇后也说出“请皇上三思”的话后,她明显感觉到了孝统帝变了,他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中不再有情,他说要将自己禁足三个月,而她连求情的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