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猜到这其中或许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然而永宁县主见太子那紧锁的眉头自从听了那贵官说话之后便一直没有松开,不知道该不该问。
“沁娘,”太子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附近的一家店,他甚至不知道这店里的货架上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只是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找到一处地方坐下,有热情招呼的伙计送了两盏好茶过来,太子的手握着茶盏,过了良久才开口,“今日孤有些急事要做,一会儿叫侍卫护送你回去,今日原是孤的不是,改日亲自登门,向你和姑母赔罪。”
改日……太子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要是被圣上知道自己撞破了他与长乐郡主的私情,自己这个太子有没有来日还是两说着。
“三哥,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太子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永宁县主实在是想不明白,朝中哪位官员能够叫太子畏惧如斯,她试探着问道:“难道是那位今日出来与民同乐?”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圣上才能叫储君退避了……要是说圣上想带宫妃出来游玩解闷,随便借个官员的名头,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但永宁县主随即又有些怀疑自己这个想法:“我没有听阿娘说过,圣上有过宠爱的女子啊?”
她被养在深闺之中,只是在宫宴上遥遥见过圣上,还不怎么敢抬头仰视天颜,隐约记得皇帝是个不苟言笑的男子,说起话来不急不慢,皇亲宗室之中的女子,即便是陵阳长公主都不敢在君前肆意,这样的君王,实在不能与刚刚同女子调情的贵官联系到一起。
“难道是陛下在宫外对一个女子一见钟情,养在外面了?”
“越说越不像话了,”太子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掌,算是亲昵的安慰,“沁娘这是看过什么杂书了不成,连圣上也敢编排,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回去。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姑母,要是将来传出什么谣言,叫圣人查出来是你说的,仔细阿耶治你的罪。”
他将茶杯握得愈发紧,仿佛这杯子是他什么仇人一样,“那人我也不大识得,或许是尚书省里的官员。”
永宁县主难得出来,陵阳长公主还许她和太子相游一日,现下回去还有些舍不得的,然而东宫现下显然已经没有心思来陪她了,也只能悻悻告退。
木易替自家殿下送永宁县主到门外登车,回头见自家殿下神色怏怏,仿佛生了一场大病,面上也带了些心疼关切,“殿下,纵然是长乐郡主有错,您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啊!”
太子觉得自己的牙似乎都要被咬碎了,他终于放过了那个茶盏,起身上楼,“孤带来的那些人都暂且避一避,东宫的车马也不要停靠在此处。”
木易不曾遇见过这种情形,事情涉及圣上,他也不好过分地劝说太子,默默叫了几个侍卫去安排妥当,自己跟着殿下上楼落座。
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太子要了一壶清茶,坐在临窗的位置俯瞰楼下,他穿着贵气,凛然生威,倒也没有伙计觉得这位是在充大爷,送了客人点的茶,就退到别处去招呼客人。
夏日的阳光灼热,光线投射进来,少年亦不曾避闪,他像是在等什么人,面上一派沉静,手指却一直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