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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要带着女子出宫游赏,这在宫中也是极其罕见的事情,但凡事不怕规矩,端看天子愿意与否。

温舟瑶被圣上留在宫中住了一段时日,不知道表叔这是又想起什么事来了,赐恩旨叫她即刻家去。

千秋殿里的内侍与宫人忙忙碌碌,温舟瑶本来在宫中住了一段日子,倒也是想念家中亲眷,然而苏笙才同她说起明日出去,圣上午后就要自己归家,恐怕是以为阿笙要拉着自己一同去,借口英国公夫人近日要庆生,巴巴地把人赶开了。

她来去尚且自由一些,然而苏笙却许久没曾见过宫外情致,圣上并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但苏笙第二日一早,卯时就到了芳林门相候。

皇帝朝参之前是不用早膳的,他听政结束之后才会赐食给臣子,自己入两仪殿用膳。

芳林门更靠近御苑,圣上曾用图纸指了一处亭榭,这处临湖,四周幽静,唯有鸟儿在枝头低声啁啾,苏笙坐在凉亭里惬意地赏景。

她今日的打扮并不奢靡,穿了鹅黄色的大衫与织绣芙蓉莲子的七褶长裙,内里衬了骑马防磨的衣裤,宋司簿说起圣上当年在京中的时候,并不喜欢驾车出游,更喜欢骑马,所以替她准备的衣物都偏向轻便,少女的头上也不用那些容易滑脱的金簪玉钗,侍女选了丝带与紫檀木簪为她固定头发。

苏笙恐怕在外面纵驰一日会弄花了妆容,只在眉心处用胭脂勾勒出一朵简约的牡丹,没有太多额外的妆扮,她时不时也会觉得无趣,起来踱几步望着亭外,像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娘子在等着要相会的情郎。

圣上朝参时常穿冕服,他要出宫一次还得更换一套常衣,苏笙倚着栏杆,瞧见一个身着白色镶金圆领袍、腰间束了黑色镶翡翠衣带的郎君分花拂柳而来,圣上见她倚栏相望,目光渺渺,若有星辰流转其间,孑然独立于斯,衣袂随风而起,飘然若神,不免倚树一笑,“愿想着叫你换一身男装,如今看来果然还是不换为好。”

她低头向皇帝行了一个常礼:“圣上今日这样文士打扮,臣女再换了一身男装站在您的身边,叫人见了……”

圣上今日的穿着更像是外面的风流文士,只是身上所饰无不精妙,又与那些世家那些外出闲游的公子无异,然而普通富贵人家的郎君却无天子这般雍容气度,圣上久居天下之高,岁月沉淀下来的不仅仅是少年的轻狂意气,还有君王的坚毅从容。

“叫人见了怎么样?”圣上瞧她面若春桃,想来后面接的不是什么好话,然而他现在兴致极好,照样含笑问道:“话说到一半,怎生不肯言语了?”

“有这样一个男生女相的小童跟随,旁人或许会有非议。”苏笙笑吟吟道:“我猜您也不会想落一个断袖的名声。”

天子待她的亲近,不像是公媳,也非父女兄妹,若她女扮男装,难免叫人浮想联翩。

她生得极美,打趣起人来颊边会漾起酒窝。叫人觉得,若能被她笑一笑也是很好的。

“为人断袖之事朕又不是没有做过,难道还怕人说吗?”天子不以为忤,反而坐在那亭中石凳上,“你可是用过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