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怅然道:“朕原以为这样做会吓到你的,不过想想,你当年都不怕朕,现在大抵也不会太过胆小。”
苏笙听了他这样说,莞尔一笑,“姑母当年又无错,您要在我面前杀人,臣女自然会怕,可是襄王欲挟天子以令诸侯,必然也是存了与您鱼死网破的决心,他既然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那若是今夜反叛的人是太子,想来苏娘子也是这样,对么?”
圣上对外面的事情似乎是胸有成竹,居然会同她开这样的玩笑,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当然,三郎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想来是不会这样做的。”
苏笙心下颤然,“是。”
她立在榻侧,元韶的意思应该是想叫她留在圣上身旁守夜的,当然这也是圣上的意思,外面的局势现下还不好说,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还好,一旦离开了他的庇护,说不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外间有一张小榻,朕不用你一个女郎守着,你去躺一躺,一会儿会有内侍来伺候朕。”
苏笙犹豫片刻,还是婉拒了圣上的提议,“内侍监说要我守着您,万一再发起热来,便拿药酒替您擦一擦。”
天子都未曾合眼,她一个侍候病人的反而睡着了,这成何体统。
“去罢,”圣上柔和了声音,“天塌下来尚且还有朕,你睡上一觉,到了明日朝阳,想来也能回宫了。”
他的声音叫人安心,苏笙领了这份旨意,低声应是,但是圣上所言的那方小榻,和皇帝的床榻只有屏风阻断,她不好宽衣解带,连鞋袜也未敢褪下,十分规规矩矩地侧卧在榻上。
苏笙从不曾与男子在一间内室独处过一夜,更何况宫室之外又不太平,她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然而不知道是因为今日太累还是因为有天子在这处,过不多时,圣上已经听见那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原本静卧在床榻上的君王掀开锦被穿鞋下榻,淬了药的箭只擦伤了一点,圣上的步履依旧沉稳,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秉烛而行,屏风之后,美人恬静的睡颜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只恐深夜花睡去,故烧红烛照高妆。但他却也只能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才能一睹芳容。
梦里的她大概是做了什么不安的梦,感知到有人靠近,下意识抓住了那人的衣角。
“阿娘,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