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想说太子是太子,与她年纪相仿又性情温和,皇帝又不是她的夫君,是君王更是未来的家舅,怎么可能一样对待,但圣上显然很不喜欢她拘谨的样子,她该说些别的什么,才能叫皇帝称心。
“我从前是仰仗陛下的宽仁慈爱才胡言乱语,现在再见到您,想起原来的无礼不免有些羞愧。”苏笙勉强抬起头对圣上笑道:“其实臣女第一次见您时才刚进宫,还什么都不懂呢,怕您想起来会笑我。”
她现在正是酒意消减而绯红未褪,说话轻声细语,且笑起来时梨颊会生出微涡,让这张美人面都活泛了起来,圣上也不自觉待她柔和了些,“小姑娘还是天真些才显得可爱,你彼时那样可怜,朕能笑你什么?”
若论起来,她午后的模样才最招人笑,皇帝最开始想将人带到太极殿是有过询问这事的意思,但这姑娘似乎不如以前敢说话了,这桩事也就罢了。
“那……臣女想求问圣上一件事,不知道您会不会觉得我可笑。”夜太深了,虽然锦绣殿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是苏笙更不想和皇帝共处一室。
圣上能猜到她想问什么,但还是答允了,“你问就是,朕很少笑人的。”
“臣女记得辞别太子时身边带了侍女,还有两名锦绣殿的宫人相随,怎么醒来之后……她们都不见了呢?”苏笙似乎又多了些记忆,那幅牡丹图被她污了之后,太子并没有生气,只是体贴地问她要不要去苏良娣那里歇一歇,但她拒绝了。
藏珠是苏家趁着荒年买来服侍她的贴身侍女,比锦绣殿里的人待她也更真心,不像别的宫人那样总像看犯人那样盯着她,瞧她受罚的时候还要做功课,会悄悄藏些下人的饭菜给她,最后被姑姑发现,两个人一起没有饭吃。
圣上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想要责问她御前失仪的苗头,但服侍她的宫人可就未必了。
“宫人服侍不力,自然有她们该去的地方。”
皇帝瞧苏笙不安的模样,也就省去了要她求情的环节:“朕让她们去掖庭令那里每人领了三十板子,两日后再回锦绣殿去,不知英宗贵妃还会不会处置她们。”
这些人放任她们服侍的娘子说了不该说的话,即便无罪也是有罪,皇帝不愿意声张此事惩罚苏笙,但宫人受罚还是免不了的。
她都睡到现在了,该打的板子肯定一下没少,求情已然迟了。苏笙不知道三十板子会把人打到什么程度,应了一声“臣女知道”,又默默地坐在那里。
“你觉得朕罚重了?”
圣上是何等敏锐之人,她这一点心思完全是藏不住的,苏笙慌忙站起身来,又想着皇帝说她胆小,站直了身子却又没有跪下,“陛下圣明烛照,臣女只是在想,臣女酒后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才连累到身边的宫人受刑。”
她犯了什么错呢,要是自己没有偶然经过,这姑娘不过就是去御花园观赏牡丹的时候睡倒在湖石上罢了,那几个宫人守着娘子,等人醒了再将她挪回去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