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强臣环伺 御景天 2385 字 2022-08-26

这话本是随口一说,萧纵却见太傅凝起了面色。

萧纵才想,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下一刻果然听道韩溯淡淡的声音:“皇上莫要说笑。”

韩溯瞥眼看着廊外雨势,接着淡声道:“夜宿内宫难免惹人非议,当初秦王驻信阳宫月余,乃是情势所迫,今晚楚王公子也是醉得众人皆知,尚且掀不起什么话柄。臣,要是歇在内宫,皇上与臣的那些传闻只怕是越加精彩纷呈了。”顿了片刻,又道,“如此,皇上也要臣住下么?臣倒是不计较。”

没待萧纵开口,韩溯再躬身,“臣告退。”

萧纵愣愣地想,他的太傅的的确确是不同了。

韩溯请退后,萧纵在廊里又站了多时,凉风吹得他四肢发寒,王容在一旁几回提醒他该歇了。

可今晚哪里还容得他安生睡觉。

萧纵在冷风里醒了醒脑,对王容吩咐了几句,转身入寝宫。

寝宫里只点了几盏烛火,微微摇曳的火光照得安静的内殿一片昏黄,萧纵屏退了内侍,独坐在案后,漫不经心的翻阅着一册治国略。

那些纷乱的政局在他脑中此刻只剩下两个清晰的名号。

秦王,楚王。

秦王,他在接到那一折进京文书的时候,就看不透那个男人目的何在,而入京之后,一场毒杀,似乎造就了一个契机,突然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随之而来的,一次次威吓,恃强,挑衅,诸多意味不明的靠近试探,以及那些轻慢之举,让他更加对那个威胁着他江山的男人捉摸不透。

也许,如睿王的告诫,他想得少一点,心狠一点,可以不必如此伤神。

可他,终归做不到如睿王那般冷酷干脆。

对秦王,他始终看不透,或者说他不敢妄断。

断错了,江山覆。

他赌不起。

可幸眼下,于大势,他手中尚且有筹码。

而对楚王,他从来看着清楚。很多年前,他的父皇与先秦王欲博弈江山,几道密令召楚王入京谋事,他的姨丈百般推诿的时候,他的父皇就告诫他,楚王的忠心厚不过一层纸,鲜亮的忠义外皮下,也是一颗狼子野心。

他的父皇说,国运渐衰,下一任天子,注定艰难。

其实,大周朝立国到现在,那么些个藩王,又有哪一任天子不艰难。

韬光养晦这么些年,司马贤这趟上京,不论是不是楚王受了人挑唆使然,他就不信,他的姨丈没有自己的盘算。

几盏烛火,灯油渐渐烧干,火光暗了下去,萧纵回神,起身往烛台里添了些油,拨了拨灯芯。

这时,有内侍奉夜宵入内。

“皇上,用些小点,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萧纵坐回到桌案后,放了书卷,内侍将几盘小点布到他面前,又沏了杯淡茶奉上。

萧纵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听内侍又道:“皇上还需要什么否?吩咐奴才,奴才立刻去办。”

萧纵放了茶杯,片刻,淡淡道:“司马贤,你是来伺候朕用膳的?”

一旁一直躬着身垂着脸,一身内侍行头之人微微一怔,缓缓抬起头,现出一张美人脸面,看了萧纵片刻,薄唇含着一抹轻笑,细长的眼微微一挑,勾魂摄魄一样朝天子睇出一瞥,“原来皇上一早发现是微臣。”轻叹了一口气。

萧纵没说话,司马贤又道:“皇上今晚独坐青灯案前,便是在等微臣?”

萧纵笑道:“你当朕的寝宫这么容易混进来,朕的禁军是纸扎的?”

司马贤装模作样又轻叹了口气,细眉一挑,转至萧纵正对面,施了一礼,“司马贤见过皇上,微臣擅闯皇上寝宫,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