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立刻释放被扣押的义兴船行雇员。日后也不许追究。”苏敏官声音平稳,“第二,停止搜捕各地民间会党,不许以无中生有的罪名滥捕平民。”
李鸿章只是冷笑。
“《大清律》中专门有禁止结会树党的条款。你叫本官去改《大清律》?”
“行事在人。李大人手握精兵重权,《大清律》对于你,也就跟四书五经差不多地位吧?”
李鸿章眉毛一动,登时一滴冷汗下来,惶恐间竟有些飘然之感。
他在朝廷中的地位和野心,竟然连反贼也尽人皆知了么?
苏敏官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座钟。离“提审”开始,只过去十分钟。
他下了下决心,再次开口。
“我知道,李大人这阵子突然跟会党较劲,无非是我们挡了轮船招商局的路。那么第三,如果你应了前两条,作为回报,我可以将义兴船行附予轮船招商局,确保平稳让渡。招商局需要接收义兴全体船工,确保不致失业,也不许追究任何人的前科背景。李大人,答应么?”
李鸿章耳朵一动。“反贼”终究胆子有限,还是要献船……
遂拿着腔调,说:“如果人人都规规矩矩的,本官巴不得多收些熟练船工,好给招商局开张。你放下枪,咱们好好谈。”
“第四,义兴不白给你。此前姓盛的曾透露,朝廷收购底价是四十万两。这是把我们当猴耍。至少六十万两银子,是我的卖价。”
李鸿章一瞬间的好心情立刻又被吹散了,冷哼一声,静静权衡。
原本打算用四十万两官银低价收购义兴,做为轮船招商局的招牌资产。后来发现义兴掌舵人背景有问题,李鸿章打起小算盘,打算借此将义兴直接“没收”,这四十万两就入自己口袋。
如今发现,反贼不但不低头,还一个不慎,让他骑到了自己头上。六十万才能打发走!
盛宣怀派人仔细评估过。义兴的这些杂牌船,虽然全国少见,但跟洋行船只相比,也算不上什么出奇制胜的配置。至于地皮等固定资产的价值,民间商人可能以为珍贵,但对朝廷撑腰的官办企业来说,拿地成本低廉,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