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唢呐声中, 一群官员前呼后拥的离开。百姓探头探脑围观。
随后按照惯例, 码头苦力躬着腰上船,上油、加水、添煤……
苏敏官被关在储煤间旁边的一个小杂物舱里。一铲铲的煤块在门外飞来飞去, 黑尘乱舞。
他有点奇怪。自己离锅炉舱应该没那么近啊……
看守他的两个哨官双双掩鼻, 啐道:“慢点儿走!没看见有人么!”
运煤的忽然目露凶光, 咔咔两铲子, 把那两个哨官拍个满脸黑,直挺挺倒在地上。
“敏官!”一个干瘪苍老的人影, 颤巍巍扑到门边, “这次轮到诚叔来救你啦!——你也真行,居然能把狗官诓回上海。我们差点就出海去寻你了!”
“诚叔, 退后。”
苏敏官脸颊涌上血色,从角落里一跃而起, 蓄力,一脚踹开锁得并不结实的门。
随后才笑道:“不是我诓的。是他自己心里有鬼。”
何伟诚拉着他走维修通道,边走边急切地说:“狗官要夺义兴,你不从就关起来,简直欺人太甚!决不能让他得逞。大家都通过气了。江浙的两广的,这次都来助你。我有一上策,若要暗杀狗官,再来一个‘刺马案’,我们可以组织!让他们查不出头绪!你……”
苏敏官失笑:“没了这个狗官还有下一个。说中策。”
还“查不出头绪”。“刺马案”是悬案不假,被民间看了多少笑话;但审讯的那几年里,多少人糊里糊涂地因刑而死,给一个马新贻陪葬?
“总之不能让咱们的船落在朝廷手里,让朝廷榨百姓的血汗钱!”何伟诚不气馁,说,“你要舍得,就把船炸沉江底,玉碎瓦全……”
“不舍得。”
当年那个胡搅蛮缠的少年一点没变。何伟诚苦笑一笑,怜惜地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