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摸出一把钱,买了份报纸。一读,彻底明白了。
上次是被洋人关小黑屋。这一次,多半是被大清朝廷关了小黑屋。
中国民间运输业,真是命运多舛。
林玉婵收起报纸,又拆开手里的白信封,再一读,心沉到海底。
熟悉的苏敏官的字迹,墨迹未干便匆匆封存,纸面上沾着凌乱的墨水。因着本是要送去给义兴兄弟们的,用的全是俗字,措辞也很浅显。
“若我逾期未归,家产恐难保。我会尽力一搏,只求无愧祖先。期家人兄弟各自保重,嘱吾妹勿念。”
林玉婵折好信,轻声道:“勿念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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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光沉浮,阳光洒在绸缎一般的海面上。一艘庞大座轮缓缓驶过崇明岛,逆流插入白茫茫的长江。
船首挂着大清龙旗,过往船只纷纷避让。
长长的午休过后,李鸿章终于起床,歇在他的头等舱套间里,小口啜饮洞庭碧螺春,低声问盛宣怀:“那人醒了?”
李鸿章平生最引以为傲的本事,首先乃是洞察力,记忆力,其次才是官场才干和驭下之能。八年前惊鸿一瞥的一副面孔,如今仍旧能一眼识得,李鸿章自己都想给自己鼓个掌。
也亏他样貌不凡,尽管竭力掩饰,神态也绝非寻常下人。这才让他额外多看两眼。
差点就让个会党反贼从他眼皮底下溜了!
大清好容易结束了连年的兵祸,可不能再掉以轻心,祸起萧墙。
李鸿章当然立刻就命令把人拿下,帽子一掀,当场露出个反贼头。不等他狡辩,亲兵早就扑上,当场把人拿下。
先审他当年绑架赫德、从太后手底下捞人,到底意图何为。姓苏的答得很爽快,说是要救自己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