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大部分围观人众也兴奋地留在原处,只是在巡捕推搡的时候,不情愿地让个位置。
甚至还有人往前挤:“让一让,让一让……伐好意思,让一让哈……”
佛南先生忍不住钻出马车,朝那个不识相的书呆子瞪眼:“你是谁?”
一个穿长衫的中年文士举着纸笔,赔笑道:“鄙人蒋芷湘,新创办之《申报》总主笔。有人告诉我此处有不公之事……新闻自由,洋先生给个面子啦……啊,您是纱厂老板不是?那在下可有几个问题要问……”
人怕出名猪怕壮。佛南先生毕竟还是不敢成为《申报》创刊号的招牌丑角。赶紧躲回马车,拒绝采访。
那蒋芷湘还在探头探脑:“听说江对岸耶松船厂也在罢工,请问这两者有关系吗?”
佛南先生:“……滚!”
四面楚歌之下,只能忍气吞声,请回了巡捕队。
“叫女工选几个代表,我们——我们谈谈。就在我的办公室。”
消息传出,女工们欢呼。
“洋人肯谈判啦!”
景姑跨一步就要站出来。其他人拉住她,朝街对面使个眼色。
“……对,明天再谈!明天早上七点钟,我们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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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刻了铜钱标的小酒馆雅间里,门帘放得低低,桌上没酒菜,只有清茶。
“以我跟那些洋人打交道的经验,他们会给你们很大压力,尽量拖时间,让你们觉得,兄弟姐妹们开不了工,责任全在你们几个谈判代表,进而迫使你们让步。”林玉婵低头看看手里的笔记,有条不紊地说,“所以万不能答应今晚谈判,否则他们会拖到夜里两点,把你们拖垮为止。”
一屋子浮躁的火气,慢慢被她的从容之态浇熄了。她往椅子上一坐,就是镇宅的符,让人感到安心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