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被郑大佬一句话堵回来,“风格不一样。”
摆明了“你只要掏钱,别的都莫管”。
……好吧。她入股只是为了分红。不是给人家商号指点江山的。
可惜怡和洋行没倒,靠着总买办唐廷枢的力挽狂澜,扛过了这次世界性金融海啸。要是唐廷枢也出来白手创业,林玉婵不介意给他也投点钱。
手头还剩下约莫五千两现银,林玉婵不知道该投资什么好。
其实这些银子本就是意外之财。苏敏官借了博雅的壳,冒巨大风险算计了一群洋行,给她百分之十的分成,算是个风险补偿金。
如今复盘,其实当时她和苏敏官的操作,已经近似于后世的期货买卖。只是现在还没有通行的期货买卖规则平台 。如果是在后世正规的期货交易所进行这些交易,她需要付巨额保证金,才能进行相应的投机活动。而当棉花价格反常地升高一倍有余、升到十六便士一磅的时候,她早就爆仓了。
所以,她完全是得益于缺乏监管的混乱市场,以及对时事的准确预判,才能帮苏敏官赚到这十余万两银子。
这次的成功不能复制。她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干这让人心肌梗塞的悬事儿。
思及再三,林玉婵把这五千两银子放在商会,以商会名义存入可靠钱庄吃息,作为“互助创业基金”,给去年被波及的本地棉商提供低息借贷。中国生意人大多小本经营,只要百八十两现银,就能让一个濒临破产的家庭渡过难关。
这个消息传出去,花衣市场一片欢呼,奄奄一息的本地棉业终于有了些许喘息的空间。
破产商人很容易成为民间不稳定因素。上海县衙立刻送来牌匾,上书“急公好义”,挂在义兴商会。从此商会有海关和衙门的双重保险,在本地商户中已是名气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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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林玉婵叫车回西贡路。
路口矗立着一盏新型煤气灯——新成立的自来火房开始向公共租界供应煤气,灯光璀璨,比原先风一吹就灭的煤油灯要亮得多,人称“赛月亮”。
但大多数人对煤气多有疑虑,以为“地火”,不敢在煤气管道附近通行。实在躲不过时,要小心翼翼地把鞋子包起来,或是踩上特质的高跟木跷,以免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