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单净赚白银三万两千三百两。
然后偿还怡和洋行的六千担原棉。货款五万两,加上货栈租赁定金五百两,扣除原棉总价四千八百两,净赚四万五千七百两。
“以后不这么玩了。”林玉婵压着胸口砰砰的心跳,眼看苏敏官将这些钱款入账,斩钉截铁地给自己制定原则,“吓死个人。”
这是幸亏她预判准确。否则,但凡原棉价格没有跌穿地面,她此时大约已经在码头上扛大包了。
或者一个不慎,因为挡人财路,被算计得死不见尸。
或者因为选错了银行,功亏一篑,血本无归……
在十九世纪做买卖,风险跟现代完全不能比。谁能想到,资本说跑就跑,银行说倒就倒,上海租界里齐楚营业的十四家外资银行,如今只剩五家?
她只想做买卖,不想卖命。这钱挣得算不上舒爽。
不过,也算是个难得的人生经历。一次就够了。
苏敏官在砚台上舔笔,略带好笑地看她一眼。
“让你非要打弹子球。”
当初非要掺和进来的是她。今天心有余悸半死不活的也是她。这姑娘天生不适合投机暴富,就擅长稳扎稳打。
最后是宝顺洋行的远期合约。五千担棉花,当初收了四万四千两货款,如今只要四千两零头就可买到货。如果她足够昧良心,还可以向宝顺讨那一万一千两的尾款。
“估计他们也付不出。”林玉婵眉开眼笑,爽快给洋人免单,“就算有钱也不会肯给我的。”
“此单净赚四万两。”
苏敏官算得云淡风轻,然而记账的笔尖落在纸上,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