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官呢?”
其余人也这才意识到:“诶,苏老板呢?别走啊,一起吃饭,给你接风洗尘!”
林玉婵在京羁押的两个月,苏敏官几乎没闲,津沪两地来回跑了好几次,跟博雅众人一齐商讨营救的法子,正如当初林玉婵牵头营救容闳一样,大家精诚合作,已对他信任颇深。后来他更是变卖了巨额身家,虽然不知具体是如何运作的,但林姑娘能平安脱险,并且恢复名誉,跟这些银子脱不了干系。
如今他两手空空跟着回来,但谁也不敢慢待。
可是就几分钟工夫,他竟然默默走了!
林玉婵眼尖,一眼看到苏敏官正立在码头一个船行招牌下,从一个似乎是天地会成员手里接过一封信。
他用随身剃刀拆开信,扫了一眼,面色凝重起来,远远望着水面上的往来船舶,又回头看到林玉婵,朝她笑笑,挥挥手,意思是你先回去吧。
林玉婵当然不会照做。乘坐“女武神号”从天津回来这一路,苏敏官罕见的情绪不稳定,五天里说不到五十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甲板上发呆。
她瞄一眼他手里的信。角落里绘着三长一短的暗号标记。
苏敏官也不瞒她,大大方方说:“义兴散伙,天下皆知。江浙分舵派人来问我,那个三年的赌约,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林玉婵几乎把这事给忘了。三年里沧海桑田,太平天国都没了,没想到江浙这些兄弟们还念念不忘,就是看不惯一个广东人当了上海洪门的头。
信中隐晦暗示,如果金兰鹤打算金盆洗手,不如退位让贤,不丢人。
当初的赌约内容,是义兴的会员网络覆盖到当年小刀会全盛时期的一半。虽然跟船行的经营状况无关,但这种秘密结社的团体组织不易,都是需要金钱维持的。
没有义兴的财力背景,洪门千辛万苦收拢的那些商户百姓,很容易被其他帮派抢走。
苏敏官突然转向她,正色道:“林姑娘,我要退股。”
林玉婵一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