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骤见一群异族男人围着自己起哄,文化冲击太剧烈,这才一时头脑生锈,被他们看了笑话。
此时跟同胞姑娘聊两句,郜德文心绪平静,微微一笑。
“这是当然——对了,博雅洋行的那位容先生,是你的亲戚?他今日没来?”
林玉婵遗憾摇摇头:“他出洋了。”
容闳去南京造访了一圈,看来给不少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林玉婵心里忍不住出现一本八卦小笔记,哗啦哗啦狂翻。当年在南京,郜德文跟容闳说过话吗……聊到了什么程度……
现在琢磨这些当然是马后炮。最起码,容闳栽树她乘凉。因着“博雅”两个字,郜德文对她这个初次见面的姑娘一见如故。
“林姑娘,走,陪我去前厅。”郜德文眼中微现斗志,“我去给那些不识礼数的洋人立立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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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里,客人们早就忘了方才的僵局,谈话主题已经跳跃了半个地球,落到最新通车的伦敦地铁上。
郜德文扶着个丫环,微笑着招呼自己的丈夫。
马清臣已经微醺,跟一个巡捕房官员谈笑风生。闻言回头,脸上带着点不耐烦,说:“亲爱的,你该学着去招呼客人……
他忽然住口。短短几分钟之内,自己那高挑的中国太太周身换了气场,脸上摘掉了“好欺负”几个字。
郜德文清清嗓子,在几个宾客的注视下,微笑着命令丈夫:“你过来一下。”
杀鸡儆猴。要想获得洋人的尊重,得先把这个马清臣调`教好。
“驯夫”什么的,对林玉婵完全是未知领域。她接过一杯酒,打算认真观摩学习。
但郜德文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厅里忽然闯入一个中国侍从。他辫子歪斜,神色惊慌失措,手里拿着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