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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咕咚。此时,那些碎石被人静悄悄搬开,推入长江。
岩洞下,几艘小舢板被波涛带动,剧烈摇晃。
洪春魁已经剃了个光头,嘴里咬着一把小刀,朝苏敏官躬身拜揖。
“春魁去了。四更之前,带人回来。”
苏敏官淡淡道:“只带三十个。体重不到八十斤的算半人。多一斤重量,我叫人撤舢板。”
洪春魁再不言语,灵活攀上岩壁。
透亮的圆月逐走身边的云,把江面上的灯火衬得微弱。湘军的夜巡战船,在九洑洲大营左近徘徊。
水月皓白,澄江如练,不舍昼夜地吞没着渺茫的生死和亘古的时光。
普通乘客都在熟睡。林玉婵缩在小小的舱室里,鼻子贴着狭窄的舷窗玻璃,紧张地注视着江水流动。
苏敏官不让她出门,给她分派一个可有可无的任务:观察南侧有无可疑船只通过。舱室墙角横贯一道铁管,必要时可以敲击报警。
但湘军这边已经打点完毕,没人会在一艘民用轮船上多耗费时间。
于是她只能无聊地守着。
三更时分,岩壁上现出微弱火光,一闪一灭。
几个羸弱的身影出现在岩壁洞口,拉下绳索,慌慌张张跳上小舢板。随后又是几人。
苏敏官借着微弱的船舷侧灯辨别。果然大多是妇女小孩。有的已经瘫倒在舢板上。有的还在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