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婵见他久久不言,以为他还有异议,凑到他另一边,待要再解释,被他一把揽住肩膀。
“阿妹你看,那边是扬州。那个方向是江宁,如今也叫天京。”
她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淘淘雪浪,滚滚烟波,楚尾吴头之胜地,当真一派阔大风光。
如此河山,谁不喜欢?
“明日轮船启航,途径江宁,过而不停。那里有十万湘军封锁,江面上会很壮观。”苏敏官缓缓跟她说,“轮船也会停泊数时,接受官军排查。我已打点好关节,应该就是走个过场。但你一个单身小寡妇冒然出远门,只怕会多遭盘问。所以……”
林玉婵紧张起来,问:“花钱能解决吗?”
苏敏官侧眼看她,有点赧然地微笑:“也有抠门的方法,比如……”
他没再说下去,但眼中的暗示感似曾相识。
林玉婵小翻个白眼,顺手捋下头顶小白花,仰起脸,学着昆剧花旦的腔调,小声唱:
“相公——”
苏敏官受不住这含情脉脉的眼神,忍不住大笑,迅速转过面孔。
唱得要多肉麻有多肉麻,她绝对是故意的!
一边笑一边说:“不是我要占你便宜,但我一个体面船主,带个家眷很正常,只需我一个人的身份文件就够了……”
林玉婵笑容绽开,趁热打铁给他洗脑:“所以嘛,男人也不是非得娶老婆,你看咱们现在结婚不结婚没啥区别……”
苏敏官不是第一次听这姑娘胡说八道,本来以为自己早就适应了,这次晚了一步,心中的警戒线没来得及竖起来,被她敲了个出其不意,红晕爬上脸,表情十分的不敢苟同。
他轻轻咬牙,“区别大了。”
声音太小,林玉婵没听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