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为了多种棉花,身上大多背着债,只求尽快将货物脱手,亏本的甚多。
毕竟,并不是人人都像常保罗一样,恰好在棉花收获季节往返宁波上海,意识到了两地的价格差。
就算有人知道这价差,也不会轻易往外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悄悄把钱赚了多好,何必让别人分桃。
就算有人隐约觉得,宁波港的原棉价格有些过低,但中国人性情保守,做生意讲究落袋为安,没人愿意冒风险,带着巨量货物,到其他地方去碰运气。
导致不少个体棉农棉商,只能在宁波就地贱卖,赶紧拿钱走人。
倒是便宜了去宁波收货的洋人。在棉花日渐紧俏的年份,反而捡了个大漏子。
林玉婵果断决定,把账面上的闲置资金,全用来收购孟三娘家乡附近的棉花。
然后运来上海,以每担三两银子的价格卖出去,利润直接翻倍!
她看着常保罗,笑问:“合约带来了吗?”
常保罗一愣,“啊,啊,那棉花田又不是我的,是她父亲族里……”
没说完半句话,常保罗脸色发红,悔恨得跌脚。
他近来自觉业务能力已经精干许多。短短一年时间风云变幻,磨练颇多,让他从去年那个划水偷懒的打工人,真正蜕变成独当一面的大经理。
不料,比起这个古灵精怪的小老板,还逊一筹。
当时在宁波,得知两地价差,他就该当机立断,直接让亲家签好合约,棉花运来上海,让林姑娘直接付款才对!
而不是若无其事地跑回来,得意地跟她讲了个情报,一切等她拍板。
新的聘用合约里,林玉婵确实给了他许多放手裁决的权力。他竟忘了。
常保罗讷讷道:“我下次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