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出台还是二十年前,业务能力早荒废了,曲儿也不敢唱, 诗也诌不出, 柜子里堆的乐器全都忘了怎么弹, 脑海里能记起的段子都是道光年间的馊货,只能赔笑。
笑容有点咧太大, 金牙反光, 闪了自己的眼,脸上又掉几撮粉。
只能招呼:“少爷小姐, 喝茶喝茶。”
没办法, 人家茶围赏钱已出了,按规矩不能往外赶;她刚流露出婉拒的意思, 人家小少爷反客为主, 翻出柜台里面的“店规”, 那上面明晃晃的一条:拒出堂者,罚。
花妈妈哭笑不得:“那是针对姑娘们的规矩, 不包括奴家……”
“这上头没写。”
花妈妈真快哭了。店规上是没写适用人群, 可别人也不会没事叫她一个老太太出台呀!
这小少爷看着年轻, 容色孤傲, 不像是风月常客;可说话间却有不容置疑的权威,语调虽柔和, 却无端显得迫人。
他身边的姑娘呢, 女扮男装,一身长衫极其利落。虽是平民打扮, 但耳珠上的玉葫芦耳坠忘记摘掉,明显不是凡品。
她开始还有点羞涩, 几句话说过,也泰然自若,带着专注和警惕的神色,好像带着什么任务似的。
而且偶尔还伸手摸腰间,姿态十分可疑。
老鸨也有识人眼光,本能觉得,这种人不能得罪。
只好硬着头皮,去房里补了个妆,用香粉把脸上褶子填平些,又往两太阳穴贴了粘力极强的膏药,把松垮垮的皮肤拉紧些。但这样一来,眉毛就成了凌厉斜飞的怪样,赶紧剃掉,画出弯弯新月。最后,戴上华丽珠箍,遮住膏药,完美。
花妈妈自觉年轻二十岁,眼力见儿也回来,看到炉子上水滚了,连忙泡茶伺候。
苏敏官接过花妈妈递的茶杯,低头看到那握杯的手指,上头留着一寸长的指甲,皱了眉,茶杯推回去,叮的一声放回桌上。
花妈妈心里无端一颤。
“少爷小姐,会搓麻吗?要不再叫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