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兴船行,双铜钱商标。早在他目盲之前,这标志在上海就几乎销声匿迹。
林玉婵递完接头信号,笑着把义兴的名片收回去。
“老先生?”
黄老头一瞬间有点恍惚,不记得今夕何夕。
曾几何时,他白天卖棉花,晚上偷偷给小刀会捐款,也是个一腔热血的傻蛋啊。
这丫头不简单,知他底细。
黄老头叹口气,拿起笔,签了“花衣公所总办聘用协议”。
然后把十块银元收好,藏进袖子里,咧着嘴,笑道:“第一个月的补贴也结一下。我今天给你讲了一上午课,不能白费嘴皮子。恩人?”
林玉婵无语,暗自摇摇头。
怎么别的奸商天天遇到冤大头;她找上的人,就算沦落得像个乞丐,也这么精呢?
她想了想,严肃说:“等手续办好,花衣公所正式开起来,再给您结算。前提是——你的小孙女,不要让她一个人到外面去讨吃喝,也不许再揍她。我下次再来,若发现有一个巴掌印,补贴减半——合约上只说酌情补贴,具体数额由我定。”
黄老头一怔,愤恨地看她一眼。
林玉婵坦然回望。
不打小孩,有这么难吗?
黄老头捋着眼镜腿,不甘心地“哼”一声。
“她不听话我才打。又不是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