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婵远远看到苏敏官走来, 只有工夫跟他招招手。
苏敏官显然对这个态度十分不满意, 快步转弯,直接冲她来。
林玉婵正跟一个二手家具商交谈, 余光一瞥, 连打手势,请他等一下。
苏敏官横插而入, 告声罪,衣角斜飞, 霸道总裁气场全开,把那家具商倒吓一跳,连声说:“要不小人下午再来?”
“阿妹,”苏敏官把她拽到角落,尽量简略地说,“先别动手。”
林玉婵一头雾水,“你说了你会帮忙监督……”
“记得我说过,收了安庆的义兴茶栈?”苏敏官切断她的话头,快速低声道,“那掌柜的天地会兄弟,做生意懈怠,人脉却广。今日我刚接到信,说他们本月初,在附近看到容闳获释。”
林玉婵觉得周围空气安静了一刻。
安庆在哪?安徽?
随后不相信地摇头:“那容先生应该早就回来了。送信的路上也得花时间,不会比他走太快。消息可靠么?”
苏敏官微微一笑:“我只管传句话,剩下你自己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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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闳约了几位友人,在他常去的西菜馆吃了一顿久违的烤牛排,又坐在公园长椅上抽完一支雪茄,慢慢起身,提起随身行李,散步到西贡路口。
几个月不见,上海面貌日新月异,新路新楼比比皆是。这座城市的生机活力,在他的记忆中不断刷新。
博雅的小洋楼应该早就易主了。他想,但愿新住户别把他的花园给铲了。常春藤也最好留着,那老旧的木窗框也别换,那雕花窗把手可是十七世纪的旧物,他好不容易淘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