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侍奉上帝侍奉父母,从来都是听令行事,没有人对他说过一句,“这里拜托你。”
“你赶快通知一下容先生的朋友,能找到的都通报一下,然后跟大伙对好词!”马车启动,林玉婵喊道,“对了,恭喜!”
常保罗心头滚滚一热。他都是要成家的人了,还撑不起一个商铺的大局吗?
他深吸口气,朝马车喊:“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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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兴铺面里,石鹏刚要收工。林玉婵闯进去,把他拉出来。
“鹏哥,找个人帮我结车钱。”她说,“这个箱子麻烦藏好。另外如果有官兵来盘问,千万别提你们去太平天国战区运茶的生意。”
石鹏见她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落,一开始自然也是懵的,追问好几句:“发生什么事了?”
好在义兴的伙计们都比较灵光,黑道白道经验都有点,没听几句话,就明白了当前危机所在。
“别怕,姑娘,先坐。”石鹏命人将箱子加一道锁,藏去仓库,冷静地问她,“照你说,那位容先生家人在何处?若是官府捕人,例行是要通知家眷的。”
林玉婵:“他没成家。乡下可能有些远近亲戚,都在广东。”
石鹏慢慢捋胡子,说:“那要通知一趟,来回至少一个月,到时家人再做准备,黄花菜都凉了。姑娘,方才你把他的商铺清理一遍,收了他的书信手稿,这事做得很对。至少抢在官兵前头。”
林玉婵喜道:“真的?”
她完全是凭直觉做事,就怕自己一个判断不慎,捅出大篓子。
石鹏自信地笑笑。有那么一瞬间,他不像个穿着号服的掌店伙计,像个策划劫法场的梁山好汉。
“不怕你笑话,鹏哥我以前做什么,你也清楚。官府办事的习惯,我多少也摸得出。最早今晚,最晚明天,他们就会拿到工部局搜查令,去博雅洋行寻宝的。”
林玉婵忽然脸色一变,问:“是大清官兵直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