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官只瞥见一眼那穿水红小棉袄的身影。她发间仍然戴着忠于职守的小白花,身上颜色也不是正红,很规矩地扮演着她身份证件上的角色。
她隔着几个唱曲助兴的,带着过年的快乐笑意,远远朝他招手。
苏敏官摸摸口袋里那个廉价的陶瓷笔架,心事重重地对她笑笑。
这笔架像一把尖锐的刀,在他心里狠狠刻了个教训。
人言可畏,过去……也许是金钱上春风得意,连带着整个人,确实有点太放肆了。
他自己的兄弟他自己能管,可是别人呢?
过去那样算什么?
他朝她远远拱手,然后回到自己席位,披上浮华俗世的皮,转过脸时,忧郁扫空,眉目间充满笑意。
他冲着席间那些同样堆满笑意的面孔,朗声说:“幸会。”
………………
不过,他还是没能百分之百专心。偶尔也开小差,留意她那边的情况。
林玉婵吃喝很节制,秀气而内敛,有一种超乎她年龄的稳重。
和他一起吃早茶生煎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生怕他抢她食一样。
她大大方方招呼其他女客。也会挑一些看起来正派、思想开明的男宾,走廊里遇见时,不卑不亢,礼貌地认识一下。
没有那么刻意的长袖善舞,但让人觉得很舒服。
她跟容闳谈笑聊天,一碗甜汤吃了许久,还找了张纸,认真写画,不知在研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