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目光描摹一下这姑娘的小身板,不觉得她打得过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男人。
他低声说:“自己辛苦打拼,赚了钱归别的男人……或者,他干脆不让你出门胡闹。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全搁置,茶叶什么的……嗯,我倒是可以低价收。”
他说到最后一句,唇角一扬,把前面那一串严肃的警告,收成一句玩笑。
林玉婵:“想得美。”
她其实也隐约知道这个习俗,但毕竟未曾亲身参与过大清的婚丧嫁娶,对此只是模糊理解。
但今日苏敏官明确提点,才猛然意识到,这特么是个史前巨坑。
她忍不住想,有这万恶的封建婚姻制度打底,苏老板何愁义兴没钱,拐个富家小姐,一切迎刃而解……
苏敏官看她神色不对,带笑斥道:“想什么呢?”
她回神,说:“那我……我自梳。”
苏敏官:“江浙无此习俗,没人认。包有娣的案子听说了?”
林玉婵点头。去年,有个广东自梳女被光棍纠缠猥亵,闹到县衙,直接被判嫁给那光棍。这案子作为先进典型,请个说书人编成醒事的小故事,在县城里宣传了好一阵子,提醒家家户户女大当嫁,莫惹事端。
况且还有那丧心病狂的“浸猪笼警告”,林玉婵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险,也就是说说。
她强笑:“这大清不给人活路啊。”
苏敏官解开缆绳,放下踏板,指引她回到岸上,顺便在木桩上挂的“客户来访”登记册子上打了个勾。
“阿妹,别露财。旁人若知晓你的身家几百两银子,会用尽手段跟你求亲。到时被人算计,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说得很慢,说到“算计”两个字,语气尚且温和,却无端让人心寒,威胁意味十足。
这两个字里,包含多少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用他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