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一式两份,按了手印。
林玉婵:“小囡,走,我请你去吃鲜肉小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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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就是重启她的弄堂阿姨茶叶罐生产线。经过上一次相亲风波,房东婆媳在邻里间丢了面子,亟需找回。
因此,虽然埋怨了林玉婵几句,但那不满之情数日即消。林玉婵提起“又有新的绘画单子”,吴杨氏便积极奔走,拿自己上一次的收入举例,拍胸脯保证姐妹们一定有钱挣,到了年底能给自己多做两身新衣裳、打个镯子什么的,不用管当家的讨钱。
这次召集了二十多阿姨大娘。石库门小宅的堂屋是不够用了,林玉婵在临近里弄视察半日,租下来一个空屋——过去一个外国教士住过,后来那教士擅自跑到非教区传教,被山匪劫了,大卸八块。尸首送回领事馆,外国军舰立刻出动,巨炮对准吴淞口。最后上海县各路官员轮番登门道歉,赔了巨款,才避免一场血腥报复。
因此这教士故居也被周围人嫌晦气,一直空着。
林玉婵没费多少口舌,就以几乎是市价的零头租下了这件屋子。
其实以她的现银储蓄,这种规模的房产完全可以买下来。可惜在大清时期的上海,炒房致富是行不通的。鸦片战争之后,在各种卖国条约的轮番轰炸下,上海租界早就剥夺了中国人的实际土地所有权,华人只能租房,不能买地。即便上海开埠后房价大涨,受益的也都是外国人。
林玉婵不吝花钱,又从附近的佛寺、道观、关公庙、城隍庙里请了好几拨人,做了好几天法事,放了半日鞭炮,墙上的基督摘下来,挂了一圈中国神佛,算是给这屋子“驱邪”,这才能顺利开张。
而且林玉婵偶尔视察发现,弄堂阿姨们的绘画技术也在不断更新。开始是像描绣样一样,一笔一笔从头开始画;后来阿姨们开始分工,有人将图案刺绣在结实的布上,然后分颜色镂空,再由另一部分人负责填色,更加把难度系数降低到了幼儿园水平。至于罐上的图案也不满足于照抄别人。闺房里时兴的绣样风格,比如在征得林玉婵同意之后,也分门别类地绘上了茶叶罐的包装。
甚至有位被家务事耽搁了的艺术家大娘,还曾经异想天开,打算画春宫图上去……
当然被林玉婵慌忙否了:“太太您要是出了本子我一定买,茶叶罐就算了吧,虽然洋人可能喜欢,但官府也会抽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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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茶叶的包装事宜——此次茶叶数量大,林玉婵打算分做五档不同包装,规格从马口铁罐到漆木盒到寻常锡罐不等。徐汇茶号没有足够的仓储,但可以帮忙联系几家上游供应商,只要林玉婵找船运来就行。
肥水不流外人田,林玉婵马上把“少去义兴”的豪言壮语吃了回去,风风火火地跑去敲门。